室内嘈杂响起的时候,宅院的灯瞬时变暗。
元吉被夜色吞没的一刻,身边也被禁卫吞没。
人影在夜色里乱撞奔走,一层层将屋宅围起来。
如铁桶密不透风,风扑打在铁桶上发出一片呼啸。
室内如同烧豆子,豆子在铁桶里噼里啪啦嘈杂一片。
崔征满脸血,他的身子摇摇晃晃不肯倒下。
哗啦一声有人比他先倒下了。
原本指着崔征脸上血发出惊叫的三皇子栽倒在桌案上,盘子碗碟滑落。
站在旁边拎着酒壶的太监看着三皇子口鼻血瞪圆的眼,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后抱住小公主,将小公主的尖叫按着身前,看着不动了的三皇子,看着摇摇晃晃最终靠着柱子跌坐下来满脸血的崔征,再来自己桌上的酒,她发出一声大哭抱紧了小公主瑟瑟发抖。
一向软弱胆小爱哭的皇帝此时端坐,不哭不喊不叫,只是惊讶的问“怎么回事?”
他不看死了的三皇子快死的崔征,只看还站着的楚国夫人。
胡平神情亦是惊讶,啊呀一声“出事了!”
他其实没看清怎么回事,只看到楚国夫人抓着那太监,说酒里有毒。
被发现了?不可能啊!怎么回事!
皇帝看他一眼:“出事了,还不喊护驾?”
胡平回过神,是啊,就算没有毒酒,还有刀呢!
“护驾!”
“护驾!”
“有刺客!”
他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人的哭喊,慌乱的太监们对这两个字不陌生,尖叫四处躲藏
屋外也很热闹,跑动声,铠甲兵器相撞,还有惨叫
听着这动静,胡平的脸色发白,楚国夫人那一个随从有多厉害啊,这么久也没处置掉?
还好惨叫声很快停下了,但还是没有禁卫军进来。
看着窗外围拢却一动不动的人影,胡平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护驾!”
皇帝也察觉不对了,站起来大喊:“冯言!”
门外有人走进来,皇帝和胡平一喜,旋即又僵硬。
“夫人。”元吉站在李明楼面前,“外边都解决了。”
李明楼嗯了声,从未了手里拿下酒杯。
“是陛下下的毒?”她问。
皇帝站在上方因为这诡异的场面而凌乱,这个随从怎么进来了?还有外边都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至于李明楼问的话,他只也必须听不到。
“楚国夫人!”他颤声只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李明楼没理会他,她也不是在问皇帝。
未了应声是。
“陛下今晚要毒杀你们。”他道,看了眼室内的人,三皇子已死,崔征只剩一口气,皇后则耽搁一刻没有饮酒
胡平尖叫:“阿余!你胡说八道!你是!奸细!”
“楚国夫人!”皇帝也道,“他不是朕的宫人!”
李明楼看他一眼:“他是我的人。”
胡平尖叫停下来,皇帝向后退了几步,撞在屏风上。
天啊!这太监竟然!
“你!你!你”他喊到,“你要造反谋害朕!”
李明楼不理会皇帝,看未了问:“为什么?”
未了道:“我只是知道准备了毒酒。”
李明楼便问:“谁在外边?”
元吉喊声中齐,中齐从外大步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人,砰的扔在地上。
“这是陛下的贴身暗卫冯言。”他道,“他什么都没说自尽了。”
听到这句话,看着进来的人,皇帝沿着屏风跌坐下来,面色惊恐又不可置信,小齐竟然也是楚国夫人的人!
“不过。”中齐又一笑,“其他人招了要做什么。”
酒里下毒,然后禁卫们进来,把太监们宫女们杀掉。
“怪不得要选一些下蹭太监伺候。”未了释然,“因为是选死人。”
皇帝的得力大太监们自然不能。
“哦对了。”中齐俯身撕开死去的冯言黑外袍,露出兵袍,“他们会装作安德忠的叛军。”
他抬起头看李明楼。
“为了让这件事合情合理,前一段遭到叛军袭击屠杀的几个村镇,就是冯言带着禁卫军做的,做完这些后,他们就换衣服回到卫军中,所以,怎么抓也抓不住叛军。”
因为被抓的就是抓人的。
竟然如此?!元吉神情愤怒,李明楼这才看向皇帝,问:“为什么?”
“胡说八道!”
“来人!来人!”
“护驾!”
“楚国夫人你要造反吗?”
几个太监围着皇帝,惊恐又愤怒的喊着。
皇帝没有说话,忽的哭起来。
“是崔相爷!”他哭道,“朕不知道!朕什么都不知道啊!天啊!皇儿啊!那是朕的皇儿啊!”
李明楼看崔征,崔征靠在柱子上,急促的喘气,喘的多,随时都要断,但始终未断,一双眼直直的看着皇帝。
“陛下。”李明楼道,“崔相爷是臣,他可不会杀皇子,他在等着陛下给个答案好瞑目。”
她看向皇帝。
“陛下要我死也罢,为什么相爷和皇子都要杀?就为了我一人,要这么多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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