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跳脚:“等等,等等!你给我回来!谁告诉你普渡斋没有其他办法了?你当他天下第一医道的名头是假的吗?我们先想办法求求他们,说不准,说不准你就不用死了呢?”
刘宝这才停下了动作,摸着车门转过身去,语气却依旧十分平淡,不像在洪水中抓到稻草的人,倒像是远行者在道别。
“生死有命。若是我们真像师父你说的,把时间浪费在了叩拜上,最后我却依旧死了呢?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师父给我争取的处理后事的时间吗?徒儿不能如此不孝。”
说罢他遥遥地对白发老头行了个礼,而后再次转过身去。
白发老头的声音因为急躁变得有些尖锐。
“你等等!不用!我们不用三拜九叩,我有办法可以直接联系上他们!”
他这一句话总算是让刘宝没再继续往车上走,却也没回头。
刘宝苦笑了一下,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看透生死的释怀:“师父不必在这些事上骗我,我已看开了。只是可惜了,徒儿不能给师父养老送终了,来生若有机会,徒儿还认您做师父。”
这声音带着几分凄凉萧索,让人闻之心忧。
白发老头着急上火地叫住了他,而后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车旁。
刘宝给卫天则递了一个眼神,两人都默不作声地放慢了动作,恰好卡在白发老头跑过来的时候关闭了车门。
车辆还未开始行驶,白发老头拼命拍着车窗。
“你们给我停下!不准走!”
刘宝打开了车辆,侧脸是没有一点表情的淡漠模样,目光里没有一丝亮,像是已经认命。
“师父不必再说了,就算我只能活这么几日了,我也要尽力把后事处理好。总不能我人不在了,还给别人添那么多麻烦不是?”
白发老头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哎哟你个小兔崽子,本事了是吧?师父的话都不听了?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下车,我现在就带你去普渡斋,你想死我还不同意了呢!”
刘宝眯了眯眼,在白发老头看不见的角度勾起唇角一笑,而后又迅速恢复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样,转过头去看着白发老头,言辞恳切地道。
“师父,徒儿不孝,不能给您……”
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白发老头抬头就是一个暴栗。
“闭嘴!再吵我现在就掐死你!说了为师有办法,你现在就给我下车!”
刘宝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师父!我知道我对不起您,可您也不能把我死前的时间都占用了呀!我还得回去和……”
白发老头再次抬手在他头上胡乱呼噜了几下。
他觉得自己被气得肝疼。
“闭嘴!”
再没有了玩笑的心思,他终于一口气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后备箱有一种礼花,是普渡斋那老婆子给我的,只要在这里放出去,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白发老头面无表情地说完了重点。
而后就见到刘宝早已没有了光亮的眼底忽地闪过一丝狡黠,他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好啊,你还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算计师父?”
刘宝笑得见牙不见眼:“师父谬赞,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吗?”
白发老头哼了一声:“我可没教你这些。”
说完,他双手在胸前抱起,十分愤愤不平地道:“好哇,老头子耍弄了别人一辈子,最后倒是让一个自己教出来的小狼崽子给耍了。”
说得忿忿似是十分不快,可眼底却分明闪过一丝得意。
好像在说“不愧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徒弟”。
一旁的卫天则看着这师徒两你来我往,在心中把刘宝的地位更往上拔高了许多。
老大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制住!简直是太厉害了!
朱雀急急忙忙地要下车到车尾箱去拿烟花,却又被白发老头拦住了。
“丫头,你干什么呢?”
朱雀如今对这老头是又爱又怕,一听他说话便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像是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般认认真真地作答。
“前辈刚刚不是说要去点礼花吗?我先去拿出来呀。”
卫天则觉得朱雀这谄媚的模样简直没法看,恨恨地呸了一声。
这一下又捅了马蜂窝,白发老头本来已遗忘了他,如今却又想起来了。
他美滋滋地想,徒弟我玩不了,徒弟的小弟不是还在这里吗?反正都是年轻人,说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嘛……
一见他眼神变了,刘宝就知道他心里又在打歪主意。
“师父,您再这么拖延下去,就真只能带回我的尸体了。”
白发老头有些讪讪:“我这不是也没干什么吗,那么激动干啥。那礼花也不是说点就能点的呀,不是还得等时间吗?”
刘宝的面色沉了沉:“等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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