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东面百米处,有座小宅院,主人是个纨绔子弟,父母双亡后没了拘束,静州的房产几乎败光,就剩这一座小宅院。
不过根基在京畿那边。
是以这位纨绔子弟平日里不在静州,大多时间和京畿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日暮时分,住进了一对夫妻。
男的憨厚老实。
女的风韵犹存。
一般这种情况没人在意,只当是那位纨绔子弟在京畿又把这座宅邸败家了。
宅院平日里无人居住,铺满尘埃。
赵楚仙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勉强将一间厢房和厨房收拾出来,今夜暂住,至于其他房间,只好明日再收拾。
镜花去买了些米面油回来后,就老神在在的坐在台阶上看热闹。
她才不会帮忙。
用她的话说,她是女人。
赵楚仙也不想争吵。
正事要紧。
下了两碗鸡蛋葱花面,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沉默的吃着,不是没话说,是尴尬,两个毫无感情的人要假扮成夫妻,想想确实难以自在。
不过落在外人眼中,这是老夫老妻的油盐米醋。
婚姻本就这么无聊。
镜花情绪不好,吃的很少,几筷子后,放下碗筷,不着痕迹的轻声道:“西面屋脊上,藏了个人,应该是擅重兵器的人,藏得不好,南墙畔的树枝间,躲了个剑客,气息平稳,应是擅长刺杀之人,若不注意,连我也能瞒过去。”
赵楚仙点点头,慢慢将嘴里的面咽下去,“薛人圭的人,还是薛穆的人?”
镜花撇嘴,“薛人圭。”
薛穆死到临头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做着他“阳王登基薛穆为王”的春秋大梦,也不想想,有没有命去享受。
赵楚仙又呼啦了一大口,片刻后道:“薛人圭不信任我们?”
镜花笑了,“他是怀疑我。”
她确信,一旦薛人圭确定了她的身份,薛穆是第一个要死的人,第二个人必然是她,当初薛人圭按剑找她时,镜花看明白了薛人圭眼中的情绪。
必杀她为亡弟报仇。
她无所畏惧。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东宫娘娘因为薛人圭弟弟之死斥责了她胡来,她早顺手把薛人圭也宰了。
杀人,镜花从无犹豫。
这一点,整个清异司只有曾为金甲缇骑的王仙之可以和她媲美。
杀人,她从不需理由。
吃饭,洗碗,洗漱。
之后睡觉。
这是一天最艰难的时候,也会是接下来几天的最尴尬时刻。
因为镜花不能暴露身份。
她若是暴露身份,薛人圭要杀她事小,镜花也有自信能离开静州,但薛人圭却可以把薛穆之死推到清异司身上,如此便可摆脱弑父的桎梏。
所以镜花再任性,也只能憋着,她也清楚,水月让她和赵楚仙假扮夫妻,其实是最好的掩饰。
没人想到任性的镜花会甘心成为一个人妻。
眼看天色已晚。
镜花洗漱后来到庭院,看了一眼西面屋脊,随意将手中的半截筷子一扔,嗡的一声,半截筷子插入屋脊上依靠在墙上的那个汉子的脑袋畔,直指没入红砖之中。
“滚!”
汉子咧嘴一笑,起身,竟然尺有余,端的是魁梧。
身手却很矫健。
镜花转身,看向南墙下的那棵树,就欲发力将脚下的一块碎石踢进去,却见树枝间想起一道声音,“不用赶,我自己走。”
旋即便见一游侠儿从树枝里跃出,如那鹰翔,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镜花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