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裁缝,给我做件衣服,做件褂子,喏,现钱儿。”朱家的裁缝铺生意很好,老板朱述启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平常给人家做衣服,都很细心,知道穷人花不起钱,就让人家做好了衣服再给钱。有时候衣服做好了还是交不上钱,他就把衣服收起来,放好,等人有钱了,就把衣服给人家。但这是少数,多半做好了就能交上钱。有的有钱人家,看他手艺好,也到这来做衣服。
朱述启有个儿子,八岁,叫朱恒瑞。朱恒瑞是个早产儿,身体不大好,总是病恹恹的,愿意咳嗽。性格极度内向,没什么玩伴。朱述启把他送到学校,没过一个礼拜就被劝退了,原因是:这个小孩儿太奇怪了。
朱恒瑞在学校里交不到朋友,他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从来不说话。小朋友看他不合群的样子,都喜欢欺负他。老师们也没办法和他沟通,他不和别人交流。只有朱述启知道,朱恒瑞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状态才最好。朱述启让朱恒瑞待在家里,让他看自己做买卖。学上不成,总得有一门手艺,朱家的裁缝铺到时候还得由他接手呢。
朱恒瑞蹲在门槛边儿上,拿木棍抠土,他母亲王淑珍走过来,坐在门槛上看他抠。这个女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全盘到后面去。仔细看,还有几根白色的头发藏着黑头发里。老朱两口子半百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心都跟着操碎了,可他就是不和他们说一句话。
“瑞儿,冷不冷啊,别让风吹着了,得了风寒就难受了,跟娘进屋。”王淑珍站起来拽着朱恒瑞细瘦的胳膊。朱恒瑞使劲的往回收着胳膊,不肯站起来。王淑珍叹了口气,进屋取了一件外套,给朱恒瑞披上。“饿不饿,娘给你钱买个烧饼吃,好不好?”王淑珍的语气尽显温柔。朱恒瑞摇摇头,专注的抠着土。
“他娘,进来搭把手。”屋里,朱恒瑞喊着,王淑珍赶紧进屋,这几日客人多,朱述启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独处的朱恒瑞放松了许多,他抬头看着天上一朵朵云,每一朵都不一样。这个孤僻的少年,脑子里有许多奇怪的想法,比如:有一天能像云一样飘在天空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愿意花时间了解他,她与生俱来的排斥人的能力,让自己成了一个异类。
“孩子,这是朱家裁缝铺吧。”眼前这个拎着箱子,操着一口奇怪口音的男人出现在朱恒瑞的视野里。朱恒瑞一见着他,好像油然而生一股亲近之感,但他还是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抠土。
胡纹塘已经找到了朱家,朱恒瑞不搭理他,他笑了笑,走进裁缝铺,看见了忙活着的朱家老两口。
“朱老板。”
“你是……”
“我是到这里来经商的,我叫胡纹塘。我听说您家裁缝铺很出名,所以,我想把我的料子卖给您,您可否赏脸瞧一瞧。”
朱述启放下手中的活计,点点头。
胡纹塘打开了他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