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垂泪连连点头。
老朱深吸一口气,继续对朱允炆道:“魏国公乃开国功臣之首,于国有功,辉祖在军中威望也甚重,有他扶持,你登基是平安无事的,你以后遇事要先听辉祖的意见!”
朱允炆泣道:“是是是!孙,孙儿知道了”
徐辉祖闻言拜服于地,“陛下,言重了!微臣定当全力辅佐太孙,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老朱欣慰地点头:“这才是好臣子。”他转头对礼部尚书郑沂道:“郑沂,拟旨!”
“五城兵马司自今日起由魏国公徐辉祖统领,京城马上戒严!着魏国公徐辉祖、武定侯郭英、江阴侯吴高共掌京营,各卫无令不得擅动,否则一律以谋逆罪论处!”
“传旨天下各地驻军,严守各自职责,提高警惕,无旨不得擅动!”
“传旨所有藩王,无旨不得入京奔丧!否则以谋逆论处!”
老朱停顿了一下,看向梅殷等勋贵道:“诏曹国公李景隆、驸马都尉梅殷、右军都督佥事平安统领上十二卫,三人各点兵一千兵马入宫负责宫禁!”
郑沂手中毛笔沾墨即走,飞快地将几道圣旨一字不差地拟好,送到老朱与朱允炆的面前过目。
老朱看完,点头对朱允炆道:“允炆,你去用印!需要送出京城的旨意,六百里加急,送达各地!”
等朱允炆去拿玉玺盖印之时。老朱此刻居然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对身边的郑沂说道:“郑沂,你继续写传位诏书吧!”
说完,老朱挪动双腿从众臣中间走了出去。
重臣们的脸上起来还布满了疑惑与迷茫。可是殿内宫人都知道老朱受了针,这可能就是被激发出的最后能量了,宫人们都呜咽着拜倒在地,重臣们也都反应过来,无比掩面而泣,压抑到极致的抽噎声此起彼伏:“陛下陛下陛下陛下”
那哭声绵长又哀怨,悲伤不已。
老朱站在殿外,先看了一眼头顶的朝阳,然后看向了视野里属于他的殿宇与土地,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咱,当年只是一个淮西村间到处讨饭的乞丐,只是皇觉寺里一个为了一日两餐而撞钟的小和尚,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江河大地被咱踩在脚下,锦绣山川被咱所拥有。
在这古都金陵创下了帝业!
这汉人的天下,也是咱收复的!是咱让四等汉人,挺直了腰杆,变回了一等公民!
谁也抹不去咱的赫赫功绩!
是非对错,凭后人去说罢!
我就是我!我便是朱元璋!
殿内望着老朱背影的所有人仿佛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种舍我其谁帝王风范,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老朱不住磕头。
老朱向壮美河山投下最后的一瞥,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征战沙场上的喧嚣声,那一声声胜利欢呼,那一幕慕金戈铁马,画面不断闪现,接着消失于永恒。
他缓缓回首,看向身后跪倒在地的人群,突然仰天豪迈笑道:
“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笑声壮烈激荡,震慑人心,声振九天。
洪武三十一年闺五月初十日,明太祖朱元璋崩,在位三十一年,享年七十一岁。
南京城汇集整个天下的繁华,商贾、游人云集,若在平时,超过百万的军民百姓会把这六朝古都,金粉之地弄得热闹非凡,但眼下却是略显冷清,大街之上行人匆匆,酒馆茶楼客人寥寥。
没有一个人影的大街上,只有时不时传出来的小孩子哭啼与狗儿的吠叫。
京城的百姓虽然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一匹匹插着小旗、六百里加急的快马,可是都认得!
京城的百姓哪里不知道什么是六百里加急,这可是非紧急军国大事不轻动的,何况,还是这一骑接着一骑的?
人们的心里都在打鼓,他们都知道朝廷有大事发生了,没什么事别乱上街,待在自己家里最安全!
果然,随即整个京城便开始戒严了!
无数的百姓隔着门缝往外偷看,看到的无一不是绵延不绝从眼前走过的士卒。
莫不是有人要造反?亦或是北方鞑子又南下了?这仗可千万别打起来,老百姓是最遭殃的。但也有明白人琢磨出了道道,结合当今皇上的年纪与坊间的传言,他们猜到可能是皇上怕是大行了,所以军队才开始换防、戒严。
半日过后,皇城的钟鼓悠然响起,声波传遍四方。
第一声时还不觉得,可随即京城所有的百姓们便发觉不对,此时既非上朝时辰,如何来的钟鼓声音?
而且钟鼓不是先后击响,而是同时鸣起。
人们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之感,他们不由转头向皇宫的方向看去,只听得那边的钟鼓声绵绵不绝,震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钟鼓声九响,声音传遍皇宫内外,偌大的南京城里没有了嘈杂声仿佛都消失了。
所有听到钟鼓声音的百姓、军士、伫立的朝臣、宫女、太监们都返身面对皇宫,停了片刻,两股战战地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跪倒在地,俯身磕头!
钟鼓鸣讫,顿了片刻,钟鼓声再次响了起来,沉重的钟鼓声响彻京城的天空,一声接一声,总共九九八十一声,代表着皇帝驾崩!
无数人都听到了钟鼓声,他们都明白了。
一代雄主,洪武皇帝,龙驭宾天了!
一个洪武时代已经终结,另一个时代将要开启!
直到钟鼓声结束,所有人才双腿发麻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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