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族那边的人,总算是如约而至,一行七八个人,浩浩荡荡的!
听三叔介绍,其中的一人似乎还大有来头,貌似是梅庄先生的弟子,这些年一直在洛阳游学,这次回来冀州,就是为了冀州刺史的位子来的,李浩不清楚这梅庄先生到底何许人也,可听到三叔说起来人的名字时,却委实让他大吃一惊,居然是李密!
李密这个名字,对于李浩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演义小说里被黑出翔的家伙,半生野心勃勃,最终却也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当然了,这家伙的名声,在正史中也并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只不过,让李浩惊讶的是,李密居然也出自赵郡李氏,而且,按照辈分来算,这货居然还是自己族叔!
既然宗族的人已经来了,那么族考的事也如期举行,虽然都清楚,这族考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反正都是早早就定好的,可还是皱有其事的将李密推了出来,做了此次族考的考官,弄得好像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原本杂乱的学堂,早早也被收拾出来,原本属于李德年的位置那里,又多加了几张案几,等到李浩一众人进去时,竟惊讶的发现,不光是李密几人在场,就连平素极少露面的两位老太爷,赫然也在其中,这一副阵仗反而弄得李浩都有些看不懂了!
今日的李浩,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袍,这是李氏花了几天时间赶制出来的,做工相当考究,针脚都是密密匝匝的,李氏本就是绣娘出身,这件衣袍又是用了心的,穿在李浩身上时,竟衬托的李浩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等到进了学堂,规规矩矩的冲着上面行完了礼,这才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然后,便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与世无关的老僧模样,他本来就是走过场来的,即便搞出这么大阵仗,那也跟他毫无关系!
此时的学堂里有些安静,只有上面的李密,在悄声的说着什么,旁边的两位老太爷不时的就会点头附和,这李密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或许是常年在洛阳游学,接触的都是儒学大家们,言谈举止间,倒也有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跟安静的学堂不同,此时学堂的外面,却是一片热闹场景,隔着窗棂都能听到外面的喧哗声,都在谈论着学堂里的事,自然都是有子侄在学堂里面的大人,这场景多少有点熟悉,使得李浩不由想起后世,那些守在考场外的家长们!
“今日就是随便考一下,诸位也不必太过紧张!”良久的安静之后,李密这才轻轻咳嗽一声,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这里后,这才笑呵呵的道:“待会儿某家会随意出题,若是能答上的,便可举手示意某家!”
没有想象中的试卷,没有想象中的命题,听到李密的这话,李浩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扬,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早就猜到了会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而已,居然还要弄出这样的阵仗,也不嫌累得慌!
“庶几中庸,劳谦谨敕。聆音察理,鉴貌辨色。”果然,李密的这话落下,见到场中没人反对后,这才微微沉吟一下,微笑着道:“这四句出自千字文中,可有谁答上?”
“千字文?”李浩听到千字文时,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他倒是知道千字文的,可至于里面的内容,却是一概不知了,主要是在后世的时候,早就没人去学这类文言文了,要是出的古诗词之类的,说不定李浩能背上七八十首的,可他会背的古诗词,貌似还没出现才对吧!
然而,他这么想的时候,场中除了他之外的好几个,却都争先恐后的举起了手,生怕上面的李密看不到似的,李卫、李念、甚至于一向最不被看好的李辰,居然也在这时候高高的举起手,反倒是李浩,在一众争先恐后的举手中,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千字文本就算是启蒙的文字,出现这样争先恐后的场景,也算在李密的意料当中,看到下面一个个拼命举手的样子,李密的目光,顿时笑呵呵的扫视了一圈,最终选定了最前排的李卫,至于角落里的李浩,他倒是也注意到了,可看看李浩所坐的位置,顿时便在心里摇了摇头!
“贻厥嘉猷,勉其祗植。省躬讥诫,宠增抗极。。。”被李密选中的李卫,随即骄傲的站起身来,先是冲着李密等人,微微的躬身一揖,随后,便极为通畅的开始背诵起来,这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难题!
而就在李卫在那里骄傲的背诵时,李浩此时的表情,却是一片惊诧,他自然不是惊诧于李卫的背诵,而是惊诧于,他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跟着默诵了出来,这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压根就不看过千字文内容的!
然后,便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大概是原身留下的记忆才对吧!
他的这具原身,在这个宅子里是被孤立起来的,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哪怕是李氏,也只是每天念叨着让他读书,于是,他有限的生命,都在日复一日的读书中度过,终于在两年前,他被这样压抑的生活逼疯了!
李浩突然开始了解这具原身,也同时替这个原身,感到一丝丝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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