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很久没下大雪了,记得上一次下大雪还是武德九年的时候,杨落抬头望着那随风飘散的雪花,心里如是想道。
那随风飘散的雪花如蜉蝣般转瞬而逝,落在校场的平地上,又被正在操练的士兵用热情似火的激情无情地踩踏。
看着校场上的士兵们连贯的格斗动作,点将台上的杨落心里感叹:风雪无情,士兵热情。他将目光又转向队伍的头排,看到了他,思绪便回到武德九年下大雪的那天。
那天下大雪,可雁门关的规矩不能破,坚持出操。在妻子杨严氏的服侍下,穿好衣甲,准备出门,妻子嘱咐回来的时候在集市上买点羊肉,做羊肉汤驱驱寒。
集市上还没有人,杨落估摸着应该今天风雪太大,应该不会有人出摊了。他在集市走走停停,祈求能看到点人,他喜欢热闹,不喜欢寂冷。走了一段时间,他有点失望,他低估了雁门人的热情,索性加快脚步前往校场,感受感受那里的热闹。
他走到一处茶摊前,积雪随意落在茶桌上,已有厚厚的一层。这茶摊掌柜是他老友,平时腿脚多有不便,这么厚的雪他一个人清理起来定是费力,倒不如帮他一把。那双雄厚有劲的手掌掸起厚雪来,有点吃力,不多时,他额头出汗,双掌通红,一冷一热,倒也畅快。
杨落试图揩去额头的汗,环顾四周,正有一双眼睛直盯自己。他有点吃惊,自己在这这么长时间,偏偏没发现茶摊角落里的两个孩子。他走向茶摊角落,两个孩子的模样逐渐清晰。两个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乞丐样,大的紧紧地盯着自己,见他来,紧紧抱住怀里小的。
杨落俯下身来,问那个大的:“孩子,这天寒地冻的,你们怎么在这儿?”看着怀里小的一直在呢喃,于心不忍,便想伸手去抱,却被突如其来的短刀一个猝不及防。
大的手里拿着一个短刀直指杨落,将怀里小的紧紧抱住,他试图站起身来,却被杨落突然地夺了短刀。大的想要夺回,却又顾忌怀里小的,只能死盯着杨落,等待机会夺回。
“唐晨思!”杨落把玩着这短刀,读出了刻在刀柄上的字,大的有点动作。杨落猜得不错,这大的应该叫唐晨思,再看这短刀柄上嵌着一颗宝石,刀尖锋刃,是上好的工艺。这两孩子应该是富贵人家啊,何以落得这么个地步?他将短刀还给唐晨明,唐晨明二话不说便夺回,准备跑路,却被杨落拦下。
杨落半强制地将唐晨思怀里小的抱进自己的怀里,怀里的温暖让小家伙不时地晃了晃头。杨落笑了,便把很多年前哄孩子的手段使了出来,活脱脱一个慈父模样,怀里小的睡得很安稳。
唐晨思收回了想要袭击的短刀,他看着这个眼前极力安抚妹妹的人,眼睛有点湿润。杨落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便拉着他的小手,大手拉着小手,走在空旷的集市上。
杨严氏觉得奇怪,她大老远就看到丈夫回来了,今天不是出操吗?还有怎么带回来两个孩子?一连串的疑问被丈夫的解释瓦解,剩下的就是心疼。她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她抱起丈夫怀里的孩子,将她放在还有余温的坑上,还不放心,又去拿干柴烧坑,生怕有一点寒冷。
看着妻子手忙脚乱,杨落便心生骄傲,他的妻子就是那么贤惠,他娶了一个好女子。再看唐晨思,他就那么站着,看着妻子忙里忙外照顾着自己的妹妹,眼睛里没了戒备,多了一丝羡慕。
杨落吩咐妻子烧热水给孩子洗澡,他脱下唐晨思的脏衣服,竟发现这孩子背后竟然都是伤疤,有的结了痂。他摸了摸那伤疤,唐晨思忍着痛,神情有点扭曲。他用热水轻轻擦拭,唐晨思起初有点疼痛,后来慢慢享受起这过程。
雁门关的夜很早就来了,杨落点了油灯,在微微摇曳的灯光下,竟然发现这两孩子皮肤红润,长得十分标致。看着两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夫妇俩无比心疼,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唐晨思向夫妇二人行跪礼,使劲磕头,年纪小的妹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也随哥哥行起跪礼。杨落夫妇二人连忙将二人扶起,将他们揽入怀中,以示安慰。
杨落夫妇多年来膝下无子,最终决定收养这两个孩子,一个唐晨思,一个唐晨曦,也算儿女双全了。
成了杨落儿子的唐晨思并没有得到雁门关人的多少尊重,雁门关人素来看不上靠爹的人,认为他们是狐借虎势,外强中干,唐晨思这样的人也不例外。可唐晨思的举动却让他们大失所望,他入伍了,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竟然入伍了。
这可不是杨落强逼他的,每天杨落出操,他便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一起出操。士兵们练习格斗,他便依葫芦画瓢,学得有模有样的,久而久之,他也能跟士兵们过上几招,别看他小身板,也能干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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