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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姑姑哭骂道:“我就说她是丧门星,跟她在一起,灾祸这是排着队赶上来了!夫人,那些山贼不就要劫财劫色么,咱们把她送出去,他们必定会放咱们一条生路。”

琳琅不齿地瞟了蓉姑姑一眼,她从死人白骨堆里活下来的,比任何人都怕死,又比任何人都不怕死。

山贼把刀架在德荣脖子上,说道:“还不快喊你家小夫人下来,让爷好好看个仔细。”

德荣艰难地张张嘴,呼求道:“琳……琳琅……小姐,救命……救命……”

琳琅懊恼地回头看了眼陈其玫和蓉姑姑,没想到临死居然与她俩做伴,便是下了黄泉心有不甘。可没法子,横竖为了保住清白她只有一死,索性死得纵情漂亮,倒也不负纪忘川对他的一片真心。

琳琅掀帘子下马车,面无表情,连正眼都不抬一下,说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若有他念,琳琅恕难从命。不过就是命一条,拿去就是了。”

山贼架着刀在德荣脖子上比划了下,吓得德荣当即昏厥过去,山贼骂道:“个没用的娘炮!”他再甩眼看琳琅,清冽芳香如五月的花海,说道:“小夫人可真倔强,你要是不乖乖跟爷们走,爷们不开心了,这一车子老婆子都要陪你送命!”

琳琅毅然赴死,淡然道:“我的命都看顾不过来,哪能在乎别人的命。”

陆从白驾奔马而来,身后已经被他杀出了一条血路,那彪悍山贼见陆从白刃了不少他的兄弟,怒火烧,道:“我对你家小夫人好眼相待,你居然杀我足!看我不取你狗命!”

陆从白飞身下马,厉叱道:“无胆匪类,只管冲我来!”

长衫染血,佩剑寒光冷冽,在严寒,山径上,陆从白与山贼厮杀的热血沸腾。陆从白越战越勇,山贼叫嚣厉害,但武功却并不尽如人意,很快被陆从白占得先,胸口频频吃掌。

琳琅退至车后,举目看四下云松雾海,有一条山径从雾海突围而出,琳琅往山径上看,一众僧人打扮,执罗汉棍,拾级而下,许是听到了山响动,特意来支援。

山贼看着实找不出陆从白的破绽,转念一动,既然落了下路,也不能空而回,白刃总要见血,就算出口恶气也好。他脚法一转,脚底抹油似的往琳琅躲藏处旋身刺去。

琳琅措不及,丝毫没有一点武功底子,连躲避往哪个方向都空白了,眼前只有一星刀尖刺目,如晌午时分,抬头看日,一片白花花恍如失明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陆从白眼疾快,一个纵身跃向琳琅,山贼的刀已经直刺,断然没有不见血的道理,可刀尖却刺在了陆从白背脊上,深深向前一扎,陆从白双膝颓然倒地。

琳琅吓得瞪大了双眼,眼泪猝不及防地零落一地。“从白哥哥!”

一众僧人赶到,罗汉棍围拢成十八铜人的阵法,山贼连滚带爬上马,落荒而逃,在树翳如云的山间,顷刻间消失无踪。

琳琅抱紧陆从白,“从白哥哥,你醒醒!山贼被你打跑了,咱们安全了!山上的师傅来都来了,咱们很快就到兜率寺了,你快醒醒吧!”

兜率寺的觉然看陆从白伤成这幅模样,刀伤锋利地划裂后背,犹恐伤及心脉部位,赶紧让小僧们把陆从白抬上山寺。

琳琅担心不已,陆从白昏迷不醒,却始终握着她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只好跟着小僧一同上兜率寺。

率寺的僧众围拢而下,站在马车前是兜率寺觉明,这下恍然觉得重回了人间,回头对陈其玫说道:“夫人,觉明师傅来救咱们了!阿弥陀佛,咱们这回算是菩萨保佑了!”

觉明面浮愧疚,说道:“兜率寺方圆一向清平,不料近来山贼肆虐,惊扰了陆夫人的大驾,真是惭愧惭愧,还请夫人赴寺喝杯热茶定定惊。”

陈其玫看到寺高僧,不好发作,忍耐道:“觉明大师言重了,小儿白羽这阵子全靠大师看管照料,我感激不尽。”

陈其玫又左右看,陆从白和琳琅不见踪影,觉明察觉之后,说道:“府上二少爷为保夫人安慰,一人殊死抗击山贼,如今身受刀伤,是我等来晚一步,觉然师弟已经先行一步送二少爷回寺医治,至于另一位小姐也跟随上山了。”

陈其玫知晓前因后果,那陆从白起初是不放心琳琅只身与她们前往兜率寺。他途挂心看护的人是琳琅,谁料到倒霉催的遇上了山贼,他挺身而出,也是为了维护那小妮子的安危。

蓉姑姑压低声音,凑在陈其玫耳边说道:“都说那琳琅是个扫把星,可不就是一个准么。那从白少爷死心眼,居然看上人家窝里的姨娘,这不就是作践自己。现在可好了,见义勇为不成,还要搭上小命,那阮心梅的脸色可要难看了。好不容易盼着儿子熬到陆府掌事人,这下被琳琅给拖累了。”

陈其玫嫌弃地蹙眉,冷道:“小声点,家丑不可外扬,还嫌不够丢人。”

蓉姑姑噤声,给陈其玫拉了个软垫子靠在背后。德荣被小僧喊醒,在小僧弥的护卫下赶车上山。陈其玫拨弄着小拇指上的护甲,心思活络地盘算起来。琳琅这个祸害不假,可这回她连累了陆从白却无意帮了她一个大忙。陆从白若然失救,那陆府的掌事权还不得回落陆白羽。眼下只要劝服陆白羽回陆府,一切各归各位,那她便能安枕无忧,继续做她陆府大夫人。

觉然师傅把陆从白送进畅幽偏院,他是兜率寺教习小僧弥习武的武僧,平素舞刀弄枪难免受伤,这回算运气好碰上他,刀枪剑戟的皮肉伤他略懂一二。觉然要当即替陆从白医治刀伤,劝琳琅前行离去,但琳琅执意守候在门外。

刀伤在背脊处,陆从白趴在床上,虚弱地睁开眼,问道:“她走了吗?”

觉然烧红了剪刀,正要剪开他血染的袍子,低下头回道:“执意不肯走,说要等你醒了来看你。”

“这么冷的天,站外头得冻坏了。”陆从白双一撑床板想翻身下床,刀伤处的皮肉撕裂,疼得心都抽搐了,只好作罢。“觉然师傅,你快去劝劝她,我伤得不要紧。”

觉然一针见血道:“那姑娘别看外表柔弱,性子却刚毅得很,劝是劝不走的。”

陆从白心头一暖,琳琅执着等着他的消息,只是这份感动足以让他动容。他那么偏爱她,也希望得到她的偏爱,哪怕在她心占领一个角落也好。“那唯有麻烦觉然师傅动作麻利点,包扎好了伤患处,我想见见她。”

觉然剪开陆从白伤患处,以烧滚的开水清洗伤处,掖干了皮肉上的脏血,敷上金创药,在以白棉纱布包扎了厚厚一圈。

一整套疗伤工序下来,已然一个半时辰过去,琳琅守在门外,山间的寺庙,尤其天寒地冻,琳琅搓着呵气,跺着脚生热,整个人都好像被冰封住似的。她还是寸步不离等在门外,心有忧挂,也许她真是灾星入命,陆从白被他祸害得生死不明。想及此,眼泪又涌上眼眶。

觉然从里开了门,琳琅焦急得往里探,“大师,从白哥哥可有救?”

觉然阿弥陀佛念了声,想到大抵姑娘家见血总会联想到流血而死,故而紧张不已。他宽和安抚式一笑。“姑娘不必紧张,我已尽力施救,陆少爷暂无大碍,只是眼下需要静养。若是再遇重创,恐怕后果堪虞。”

琳琅顾不得端庄之仪,拿袖管擦了擦眼泪,一边跨进房,一边问道:“大师,那我现在去看看从白哥哥,可好?”

觉然看她自说自话走进房,转身轻轻关上门,心想着姑娘倒也是可爱得紧,心里太牵挂了,以至于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对方的安全。觉然说道:“姑娘里面请,陆少爷眼下正在休息,贫僧去开方子煎药,你且在此守候,陆少爷若有紧要事,你可来兜率寺的药斋寻我即可。”

琳琅连连点头致谢,觉然推门而出。听觉然话之意,陆从白仅是皮肉伤,应该没有伤及大碍,她在门外赚了四五十圈,就怕陆从白被伤个好歹,她拿什么去赔偿他这一身残疾,若是因她而殒命,那她也只能万死不辞了。

琳琅蹑蹑脚走到后厢房,陆从白趴在床榻上,乌黑墨发凌乱披散在身,乱反而有点羸弱之美。

陆从白听到了琳琅的脚步声,嘴角微微抿笑,不露声色,低沉道:“琳琅,是你么?”

琳琅快步上前,抓着陆从白的,说道:“从白哥哥,是我。觉然大师说你正在休息,是我叨扰到你了么?”

陆从白趴在床上,眼神水平之处,看不真切琳琅的模样。琳琅心思敏捷,立刻蹲下身,让陆从白正好不费气力看到她此时安然无恙。“蹲着做什么?快拖张杌子坐下吧。看到你一切无碍,我也放心了。”

琳琅内疚地垂下眼,说道:“看到你这样,琳琅放心不下。”陆从白艰难地透了口气,咽了下干涸的喉咙,琳琅见此情景,马上起身去倒了杯水给陆从白喂了口。“从白哥哥,你身上有不妥,只管同我说。”

陆从白心颇有感慨,多好的琳琅,娴静如水,心细如尘,不免有些伤怀,问道:“适才你可吓着了?”

琳琅摇了摇头,山贼劫车算什么,她从灭门惨案活下来,这档子流血伤人,根本无法让她惊惧。她怕的只是连累陆从白,她的心是不能分给陆从白的,欠太多人情作甚?“我无事,从白哥哥,以后别做傻事了。”

陆从白闻言惊恼,说道:“什么叫做傻事?我堂堂男儿眼睁睁看那山贼轻薄于你,那我岂不是个孬种!若是这点看顾你的本事都没有,活该让老天爷收了我命,让我转世投胎重新来过。”

琳琅张口结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眼下陆从白心里激愤郁结。陆从白的愤恨从肺管子里咳嗽起来,声声催命似的。琳琅只好服输,“琳琅胡言乱语,你怎么好当真。谢谢从白哥哥舍命相救,你且好好养着身子,不然琳琅真是坐立不安。你若出了岔子,我只能拿命还你!”

陆从白把琳琅的抓得更紧,好似握紧了的流沙,明明不属于自己,却偏要争个头破血流。“我若死了,你拿命还我,外人看了,你可不就成了殉情了。这倒也好,遂了我的意。”

琳琅赧然红了脸,挣脱了。看陆从白病怏怏趴着,此时上脸子发脾气也不好,只好说道:“从白哥哥,莫要胡说了。”

陆从白止不住咳嗽起来,琳琅临出门没带巾,只好拿适才拭泪的袖管给他擦,待他咳好一看,右袖管上居然晕开了血渍。琳琅急坏了,忙不迭说道:“我这就去药斋找大师,这咳出血来,岂不是伤了脏腑?”

他伸拉住琳琅的,眼神黯淡,仿若明珠藏在幽暗的池底。“琳琅,你走了,我便是真的没救了。”

琳琅不敢走,又怕耽误他的诊治,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陆从白看她心急,反而暗自发笑,面上还是弱柳垂杨似的,连头都难以支撑。男人装起柔弱来,一点都不逊色于小女子。“琳琅,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回答我,好不好?”

琳琅跪在床板上,生怕陆从白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天人永隔,那她就算以死谢罪,也不能消陆叔叔的心头之恨。“你问,我但凡能回答,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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