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山,是大靖中心最近,也是三川七脉中最高的山脉,地处仅距平京城南五六十里的华靑郡。
郁郁葱葱,密林丛生。
大靖国教道门“云佑宫”,便在此峰顶。
从山下至山顶只有一路官道,朝廷定期派采买供给,来往云佑宫行人也皆从此过。
因山势险峻,真真是山高路拔.除了偶有山猎采药人出没,算得上是人迹罕至。
也许是移情作用,萧芜因为师父玄宁真人之故,很了解一些道家的掌故,对道家玄门也很有些亲近信赖之情。
昨夜至今,萧芜一直心绪不宁。
便到此处一步步登高至极,为自己无法解脱的心绪找一个去处。
萧芜自来不是随心所欲,仅为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其他的人。
不说褚珣何意,起码这天下,不会有人愿意看到他们亲为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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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芜想的明白。
他们的身份,已经足够尊贵。
一个代表天下民心,是民众心中的信仰。
只要她活着,大靖百姓就相信大靖无虞、万无一失。
哪怕她只会喘气。
一个代表靖北军权。
泱泱大靖漫北,仅褚珣一个人,就可威慑八方。
威赫之名千丈,宵小难犯。
不约而同的,两人就是民众、朝廷的寄托、希望。
虽然同样成为一些人忌惮、避讳的存在。
若是今后储君登基,除非他初心不变,胸怀万里。
任由一个民心在旺,一个手握重兵。
否则,这天下万代君主,很难会把身家性命,寄托在莫测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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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褚珣,在他眼里,她只是“身为人女”,是陛下信重的托付。
如若知晓她的意外倾心,怕是避之不及。
萧芜不怕千夫所指,骂她有悖伦常,无处容身。
但却大概是无法接受,褚珣的疏远和冷待。
更加不忍心,这一举动情景,可能每时每晌都会陷那人于性命攸关之境。
虽然得陛下信赖,但是类似“托孤”之举,和托付女儿终身,是两回事。
怎知庆元帝能容得下?
又如何确信,兄长“将来”,也能容得下。
必须烂在心里!
这是她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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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登顶的萧芜,并没有急着进殿。
站在山巅看着眼前一片官道柳荫荫,丛林山花漫漫。
既然已有打算,放松了许多,只觉得郁气消散。
心里既有些失落,又有些解脱。
转念一想,既然自己愿为这一人安危喜乐所牵绊,那就如他所愿,安分的做父皇与他心里本分的后辈子侄吧。
无论将来,封妻荫子也好,眠花宿柳也罢。
只愿她的将军,一世逍遥。
心有所定,萧芜呼出心里那口名为“酸涩”和“难舍”的滞气,好像又是重生一回,不再仅仅是名为萧芫的“萧苑”。
此生,她也许依然离群索居,但注定不再是孑然一身了。
也算终于知道,师父所说的“心中有人”,是怎样的信念和无畏。
这天下,她愿舍己欲……得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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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再彷徨无措,拘泥于小女儿心思,萧芜满怀平静。
正准备进颠拜会主持,也就是宫主玄净真人。
甫一转身,被身后五步之遥一人的身影略惊了一瞬。
想来是她心绪烦乱,竟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看他形容潇洒面若璨瑜,长身玉立。
头戴一顶上清飞云冠竖于发髻,斜指擎天,发丝飞旋飘飘似雾;身着月白的交领罗袖逍遥裳,衣袂飘飘,似那画中的仙人风流姿态。
山巅清风冽冽,欲乘风而去。
看他的衣着打扮、容貌气度,大概是这云佑宫的门人,萧芜心中了然。
“这位道长,突来此处,打扰了。”反应过来,她揖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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