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终身不得上萧氏族谱,但是想来被弃之人,也没那么在乎,何况也自行立姓成家生子。
生,则便罢;死,皇室将供养其妻子儿女,直至子女成年。算是扫尽了这些人的后顾之忧,反正谁人不是在外奔劳,只为家室生活安稳。
不失为一个最为稳妥安全的法子,比如秦业,便是这其中之一。忠心可鉴。
金甲、银甲,这一内一外,将大靖把持的紧紧的。
这也是为何大靖宗元帝晚年失德,国祚摇摇欲坠却始终未破,最大的依仗。
……
“哼,她倒是好大的胃口,就是不知道吃不吃的下。只可惜二皇子,虽自命不凡了些,怕是真没有不臣之心。真不知王贵妃这个亲娘,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叶秋不禁嗤笑出声,又问:“何时出发?”
褚珣沉吟片刻道:“告诉小七,后日卯时一刻回京。多备一辆车架给阿箬二人,着人护送着从另一方向的官道慢回。你我领城外那些人另走一路,至乾门关与一营汇合回京。”
叶秋面容肃穆,再不见一丝平日里的玩笑形容,拱手领命,“是!”
……
知要回京,萧芜并无太大起伏。
想着阿阮背地里,成日嚷嚷着嫁与她,就失笑不已,心里也添了一丝对往昔的不舍。
在心里祈愿,天下两边边,都能各自安好……
这些年月,怕是她两生最纯粹的快活的日子了。
清晨天光未亮,萧芜一身玄色劲装,与身着玄衣轻甲的褚珣叶秋,汇合了一队人马。
静悄悄的从西绕行,悄然离去,去迎接她未知的宿命。
她心想: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
何家事变后,褚珣的人马隐匿于落雁谷外西边、距离峡门镇只二十里路程的野外。
就这样轻装简行,一路人马只用了多半日就近了峡门镇以南的雁门。
待两日后过了雁门,就算是入关进了中原。
还未行至雁门以北的高石,忽闻身后响马踏踏而来,褚珣示意暂停戒备,回首向来人望去,只见马首白羽赫赫。
“大帅,”叶秋打马靠近道:“是信兵!”
褚珣临行在峡门镇留下名信兵,本意是待阿箬一行安全抵达马邑,前来通禀。
只是,算时辰倒有些快。
……
来人到近前翻身下马道:“大帅,属下一行出峡门镇,从官道一路往向南。有信报,近日大乘一路向西,频频遭受大股东突游牧侵扰,有六七百人之多,却未曾接到边防快报,不知何时入境。
如今城防不支,已侵扫境边村落十数个,死伤无数。可恨他们并不深涉,只快速围荡就走。城防并不敢深追,只能防备善后。
算来最晚明日就到落雁谷了,怕是等不到百里外赤霞军的增援……”
褚珣知晓他未尽之言,如若东突响马来犯,远近怕是鲜有安然的。
而峡门镇城防并不敢多分兵力追缴,谁也不知这之后,是否有大批人马来犯边城。
比起一个区区村镇,城内以南,有更多的百姓……怕是落雁难保。
他与小七在落雁生活数载,邻里相睦,褚珣一时犯难。
近些年,许是距离上一次大战,过了些许年头,边镇兵防确实有些松怠。
历来小股的游牧响马袭村,多为求得入冬粮草和金银财帛。
因为并不是举兵来犯,也难以举兵围剿,因此今天东面明天西面,让人疲于应付、屡禁不止,煞是恼人。
……
可在这返京的时候突遇此事……褚珣狐疑,只觉得凑巧。
最终他决定,无论怎样,一切以小七的安危为首要,这就要下令启程。
萧芜闻讯赶来,在一旁听罢忙上前阻拦,“不可!”
“殿下,臣奉命将您安全护送回京。现下以免横生枝节,旁的自有城防看顾,臣会留下一队以作支应,到前方护营,自会派人通讯以作周全!”他的表情难得严肃。
虽然作为一军统帅,不舍百姓受苦罹难。但是萧芜,更是容不得半点闪失。
……
萧芜也正色道:“大帅之意,本不该质疑。边防军务也本不该萧芜一介空有出身的稚龄女子置酌,只是大帅——”
她解释,“游牧响马之间并不混进,定是一只队伍独来独往,倾巢不过数十人,除却老弱妇孺,在外最多数十至百人游进。以求最快、最稳,否则也不会从不深涉。”
褚珣听到她的叙述,心里惊讶。
萧芜依经验情势继续侃侃分析,“如今却有近千之众,这岂不反常?再者,大帅有三百良将,即便不能全歼,护我周全,怕是不难。我只一身,虽人言‘贵重’,但数百条性命,怕是也不轻……”
前路迢迢,还不知会路遇何种危难。萧芜知道,这人因她不会留更多的支援,若是真的就此离去,怕是落雁真的在劫难逃。
“为何如此凑巧,雁北之事声响不小,这才将过不久,我们一经离开,便又凑巧立时有匪来犯?
怕是你我还朝,朝中有人不甚安稳,欲要以此牵扯,这才借计故技重施连动此劫,说起来也是被你我带累。
如若大帅此番能杀一儆百,用以震慑异心。顺便也教边防军心警醒,这些年我未曾见识过巡防兵队的英武。
想必,陛下心里自是知晓孰轻孰重。待惩治一二,想必也好借此——以、振、君、威!”
……
萧芜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却使人深感寒气森森,整个人似换了一般,睥睨间运筹帷幄之态,“杀一儆百、以振君威”八个字,说的煞气腾腾,甚是熟稔……
这哪里是自小在乡间温养十数年的小娘子,竟是一副说不出的老练与血腥杀伐之气。
敌情、现况、军情、君心,算无遗策。
褚珣、叶秋两人与萧芜算是朝夕而处多年,见惯她端方有礼,温声好气的模样。
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震惊或感慨,怕是都无法形容二人此时的心情。
竟像是从不认识一般。
……
二人突然忆起从何家救回萧芜时,醒来的那个早晨——自然而然的尊贵、清冷,满目稀松平常的淡漠平静……
也许,这就是萧氏皇女本该有的模样?
天性至此。
天赋至此。
半晌,褚珣不禁苦笑,这丫头只要一固执起来,就“侯爷”、“大帅”的正经的不得了。
再不应,这便宜闺女怕是真要不管不顾,自己打马前往了。
知道她并不是一味的撇不开“情分”二字,而是确实如她所说,有人借机生事,意图构陷于他,带累于她。
以便令朝堂上下产生质疑,一旦有“不祥”、“不实”,“名不正言不顺”的声音,这位殿下,怕是真难立足于堂前庭下。
就是自己,最轻也是一个“有负圣恩、看护不力”的罪责。
心思电转之间,只得板着脸故作气闷,“殿下如此说了,‘臣’,自是‘遵旨’!”
萧芜闻言无奈,都到这会了,这人还有心思和她计较细枝末节。
心里深深一叹:“义父……”她拉紧缰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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