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傍晚。
几日不见的阿阮拉着哥哥来了宁家,甜笑着站在一旁。
替宁业扫了院子,摆好桌椅板凳,勤快的像只小蜜蜂一样,欢快的飞来飞去。
宁业不禁感慨,平常人家的孩子,真真是早持家。
看她和阿进二人手脚勤快,甚是娴熟的打理了菜园子,忙叫过来让歇着。
阿阮只坐在一旁,乖巧的看着小七捧了汤药,盯着坐在树下的宁二公子喝下,才眉目弯弯的过来与她招呼。
……
又去拉了条凳让小七坐下,完全没看见那只和她同时预拿茶壶的手,也忽略了宁二公子俊颜上睁大的眼睛,倒了一盏茶小心翼翼的捧给小七。
看着她喝下,笑的一脸满足。
宁十一的手僵在半空,还保持着提壶的姿势,无力的伸张了两下,满心哭笑不得。
宁业见状喜得闷笑,他就欢喜看阿阮每次来,总能不经意就让这家伙吃瘪不已!
阿阮可是满镇子为数不多,忽略宁十一那只花蝴蝶的姑娘。
虽然这个姑娘比起来,是有点小……
……
“七郎,阿阮近几日给你缝了条发带,你那条都旧了。给!”
说着珍之重之的,将一条素色的布帛,整齐的叠放在小七面前。
小七温笑着谢过,又听阿阮道:“早晨听宁相公说,你要带我和哥哥去褶子林河边烤兔子吃,是真的吗?”
小姑娘欢喜的双眼亮晶晶。
不等小七回话,宁十一闻言接话逗她,“阿阮妹妹,那是我闺女疼爹,孝敬我的!你们两个小油瓶——只是顺带!是不是小七?”说着瞪了一眼自作主张的宁业。
他可不记得,自己闺女说过带拖油瓶的话!
……
阿阮闻言一撇小嘴,“我与七郎虽不是姐妹,到底年岁相当。二公子怎好称我‘妹妹’?”说着又想起来,宁二公子到底是七郎的“义父”,不好太薄了面子。
遂不失礼貌的假笑着给彼此圆场,“不过您到底是七郎的长辈,称我一声‘姑娘’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宁业闻言,实在忍不住爆笑出声,觉着不枉费他被这个活祖宗记恨,实在是大快人心。
“……”这是说他老?
宁十一那一向挂着漫不经心浅笑的脸,顿时僵了僵。使劲在心里劝了劝自己不与小姑娘计较,这才把骂娘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才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接茬,“很!是!很!是!我记下了!”
说着转过脸,无视了宁业的幸灾乐祸和小七调侃的目光,再不说话。
……
阿阮倒不是对这宁二公子有什么意见,平日里也喜欢偷觑着打量那张令人艳羡的脸。但是每每看着“七郎”为这人忙活辛苦,她就忍不住不忿起来。
在她心里,自然是她的“七郎”千好万好,谁也比不上的!
看阿阮转脸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对着小七,隐隐有种“比乱反正”后就能“两情相悦”的表情,只觉得牙疼。
心里恨恨发誓,往后一定得让小七远着些这个疯丫头。
一个姑娘家家的,成日里不在闺阁绣花,什么嫁不嫁喜不喜的,真真是不像话!
……
小七不知宁十一此时的心思,只好笑的摇头。
和个孩子计较——这人有时候真幼稚!
转头自然而然接了宁业“先斩后奏”的许诺,温温对着阿阮道:“昨日傍晚又在陷阱里撒了谷麦,除了兔子大概还能套两只尕剌鸡,晚些烤给你们吃。”
兄妹俩闻言,喜得眉不见眼。
到了,小七也未解释是不是顺带……
宁十一看小七一眼,撇撇嘴,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
到了傍晚,小七同宁业一道收拾了佐料、砍刀和一些用具。一行人借了镇子里老包家的牛车,慢悠悠的前往村东褶子林。
选好了河岸边的一块草地,宁业带着两个小的去捡了许多干柴,复又劈了一段死了的树桩子。
早春寒凉,小七拿出一件厚实的大氅铺在嫩绿的草地上,让十一坐下。
又在他肩头搭了一件秋裳,才去提来挂在车辕子上捆成一串,已经被宁业抹了脖子的兔子和鸡。复又拿了些前几日采的,桩节上春雨后长出的草菇,自去河边掏腹清洗。
十一被伺候的舒服,拖着腮帮子,弯着桃花眼儿看着小七清瘦的背影。
“闺女待我真不错!”满心美滋儿滋儿的得意。
他觉得一辈子,这样其实也挺好。
撇开那些风云诡变、尔虞我诈,就这样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嫁人,一生也算有个牵挂。
此时的宁二公子,潜意识就忽略了宁业曾经的劝告,选择性的跳过了那些他不愿也不知如何面对的事情。
……
日头已经落下山去,生着的火堆烤的人暖呼呼,并不觉得晚风瑟瑟。
小七转动着架子上的几根树枝,时不时撒点盐巴,刷一层蜂糖。肚子里塞了草菇的野兔野鸡,表面渐渐油滋汩汩,传出诱人的香气。
宁业吸了吸鼻子赞叹,“行啊小七,这手艺——”又感慨,“风餐宿露行军打仗的,手艺都不一定比你强!”
小七轻笑不语,心想:可不就是行军打仗练。
战事一起谁还讲究吃什么,蛮荒别的没有,山鸡草蛇,还是寻得着的。
歇战时她也会亲自寻捕,给身边的人也打打牙祭,常年下来何止娴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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