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岁数也来打擂？”

“老大爷，快下去吧，别伤了腰。”

“老怎么了，修行者年龄不影响实力！干死那个小屁孩！”

擂台上的两人年龄看起来十分悬殊，一人白发苍髯，手里拄着根斑驳的古旧手杖，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主持人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了几句，最终还是摇摇头朗声介绍起来。

“这位少年英才出身河间郡，几年前上山狩猎时，机缘巧合得了仙人传承，少侠天赋过人，短短几年已经修成一身绝技，在河间郡久有侠名，一手五彩月灵剑出神入化……”

“啧，这出神入化的标准也太低了。”

“还五彩月灵剑，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月灵宗只是百来年前河间郡附近的一家寻常门派，门主不过先天修为，后因得罪了北海紫羽散人，被人家一人灭派罢了，至于这五彩，只不过是他入门时没人指导，弄得灵力驳杂不堪，外显才这个德行。”

柯镇只是张口吐槽了下主持人的浮夸用词，白雅静略瞟了一眼台上便如数家珍的将这少年的功法来历说得个清清楚楚，前排观众都在努力侧耳倾听，柯镇暗暗佩服，一路上这美丽富家女真是不断让他改观，医术了得，温柔体贴，甚至还能像王语嫣似的讲解江湖人武艺。

“这边的老者……老丈自称江湖散人……名叫无名……擅使符法……”

主持人介绍的磕磕绊绊，无名这种敷衍的假名还是刚刚老者才告诉他的，观众又开始起哄，本来就不喜欢这强行拖时间的环节，结果说的还不如村头好唱戏的老头有趣。

“……比武开始！”

主持人赶紧跳下擂台跑到一边，上一轮他还兴致勃勃的站在台上主持，结果两个耍嗨了的武者根本没注意到他，花哨的飞剑差点削下他一个耳朵，这一场终于学了乖，早早的跑了出去。

少年人骄傲的一抱拳，河间郡这地方既不在边关也不是什么繁盛之地，在大隋的国土上显得毫无存在感，几大宗门也离河间郡有些远，导致他打从修行至今除了几个蠹贼就没见过别的修行者，要知道哪怕只有后天实力，也与凡夫俗子大为不同，几年下来，搞得他只觉得自己当真是仙人在世，前一场两人打的叮叮当当也觉得略输自己一筹，更没把眼前的老者放在眼里。

无名老者依然云淡风轻的笑着，柯镇总觉得这人应该拿个羽扇在手里摇才符合他的气质，难得白雅静也不知这老者的根底，抿着嘴仔细观察，也算给白家丰富下资料库。

少年心性还是浮躁了些，见老者不回礼，眉头一皱，激荡起全身灵力，驾剑击出，果然如白雅静说的一般，什么五彩月灵剑，少年身上的灵力整体是淡黄色，可淡黄色的灵力中似乎掺杂着沙子一样零零星星有许多不同颜色的灵力混杂其中，一般只有刚刚开始修行的人才会呈现这样的灵力状态，但凡有个正经师傅都不会让这种驳杂的灵力长久存在于他的经脉之中。

灵力，首先要精纯，然后才是体量，不然修为越强对自己伤害越大，其实后天境界如果单纯靠灵力体量强撑，一般资质的修行者也只需要一年左右足以晋升，大家辛辛苦苦的修炼冒险，正是为了提纯炼化。

月灵剑法倒是确有其独到之处，以这样驳杂不堪，让稍有传承的正常修行者都不禁摇头的垃圾灵力，居然也能催动出比前面两人还快些的剑速，在前世的物理体系下，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速度快的威力就大，这世界则不然，在灵力的搅和下很多物理定律都不适用，速度确实够快，威力具体大不大还要看效果才知道。

无名老者却毫无出剑的意思，甚至他上台干脆就没带剑，那把老旧的手杖也不可能是什么法宝，法宝都有灵光自洁，脏污成那个样子除非这法宝已经彻底损毁了。

这擂台对后天武者来说已经不算太大了，那柄样式普通的长剑几乎瞬间就飞抵老者面前，就在有些心软的观众已经不忍直视，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一个淡黄色的半透明护罩挡在了老者身前不到一丈的地方。

少年眉头一紧，不信邪的左手握住掐着剑诀的右手，向推动其发力，柯镇摇了摇头，就算他这个炼体的都知道，这种人下意识的反应其实是完全没用的，真正能推动宝剑的是主人的灵力，双手在怎么用力也只能用上体力，野路子就是野路子，前人总结过的弯路都得重走一遍，甚至有可能一辈子也绕不出来。

无名老者终于懂了起来，先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又将空着的右手塞进怀里，作势要拿出些什么。

少年感觉那云淡风轻的笑现在充满了嘲讽，脸色一黑，咬破舌尖吐了口精血在手指上，只见那宝剑猛一后撤，向着天空垂直冲了上去，一转眼飞了十几丈。

老者右手掏出来的便是一张标准的道符，黄纸朱砂，乃是所有制符材料中最便宜的两样，黄纸自身没有灵力，全靠疏松的结构，在修行者的温养下才能使用，哪怕制成了符，若是没有每日的温养，最多不过能撑三天，就会变成废纸一张。

宝剑自上而下，疾若奔雷，气势如虹。

老者怡然自得，不紧不慢，灵力一闪即逝，柯镇甚至都没能看清颜色，那符纸便随风燃了起来，按理说一般符纸在没有灵力催动下燃烧速度也就与自然火焰相仿，可这枚普通的符箓就仿佛开了快进一般，在飞剑直冲而下的短短一息间迅速烧完。

咔嚓！

白大小姐被吓了一跳，贴靠在柯镇的身上微微张着嘴巴，柯镇也被震惊得瞠目结舌，符法中五行符法算是相对比较基础的，施展出来一般也就是些弱化过的先天法术，掌心雷、厚土盾等等的，可这老头居然出手就是一发落雷！

从天而降的落雷啊！这是什么概念，往大了说这可是金丹仙人的呼风唤雨，先天水平都使不出来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