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跃守护了缥缈派数百年，每一任首座都是他的分身。

他曾经答应了某个人，要将妖界的秘密永远藏于山下，永远不能公之于众。作为交换，她将以消耗灵魂为代价解救他于封印。

龙跃停坐在忘忧阁顶，手指微微扬起一个幅度，缥缈派四周就升起了谜一样的烟雾，所有的防护阵法自动催动。

缪言辞顺着胡须，“你还是这样没有变化，一百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如此。”

“我还没有度她转世，还差一点点。”龙跃凝声说道，他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清冽，而是带有轻轻的嘶哑浑浊。

“你信守了承诺，甚至用妖丹守住了阵眼，妖界之门永远都不会打开，却也因此成了不人不妖的怪物，值得吗？”

“值又如何，不值又何干？终归她是回不来了，一个寂寥的妖界罢了，封了便封了。我替她守了缥缈派近千年，她依旧没有原谅我。”龙跃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疲倦。

他飞身至半空中，看着天上被阴云覆盖的月亮，长袖轻挥，阴云便被扇远，皎洁的月光重新洒落在地面。

时光倒转到千年以前。

那时龙跃还是一个不闻世事的妖界皇子，一妖之上万妖之下。

但妖界的入口却在一个人界一个才建立起来的小门派里，且恰巧就与一个妙龄少女的丹房相隔。

少女秀美清灵，一身简朴的青衣，宛若画中的人儿。

她将丹炉中的丹药收进了丹瓶，唯留下了一颗，射向了窗外，正好入了某人的嘴里。

龙跃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美的丹药，他含在嘴里久久不想将其咽下，回味着丹药的清香和女子身上一股青桔的芬芳。

沈青瑶见是一个长有两只黑色小龙角的妖怪，也没有言语，继续炼丹制药，但每炼制好一炉都会给龙跃留下一颗。

长久以往，所有的丹药他都吃了个便。

直到某一天，少女站在窗前，打量着少年，“你的胃口真好，我炼制的这些都是毒丹，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我还以为是我的药效出错了。不过你这么好，若是愿意成为我的药宠也不错。”她自言自语道。

可偏偏龙跃却当了真。

为了每天都见到少女，他甘愿每日都冒险穿过妖界大门前往俗世，只为吃下少女的一颗毒丹，看她一刻炼丹的倾洒。

日子一天天过去。

这天，他从妖界来到少女丹房时，没有看到那名少女，却只看到了一位抱着一身血衣的高大男人。

龙跃认出他抱着的衣服正是沈青瑶的，眼睛顿时变成了红色。

他亮出了利爪，杀了那人，取出了他的心脏，一口一口的吃掉，最后抱着血衣，站在门口发呆。

一日过后，虚弱的沈青瑶回到了丹房，看见了失去心脏的夫君和嘴角含血陷入癫狂状态的龙跃，举剑相向。

争执之下，龙跃手里的剑刺中了沈青瑶的左肋。

沈青瑶惨笑了一下，主动求死，让他的剑完全的穿透了自己的心脏，“我用我的神魂约束你，守护缥缈派一千年，封锁妖界之门。”

龙跃抱着奄奄一息的沈青瑶，浑身都在颤抖。

“你答应我…”

龙跃嘴唇哆嗦到说不出话，他竟然亲手杀了她，亲手熄灭了他心底的一束光。

“好。”

沈青瑶魂飞魄散了。

龙跃用妖族至宝月娇百生篌收集了她的几缕残魂，用自己的妖丹为引，将其放在丹田中修养。

直至五百年后，才将她薄弱的残魂送进了轮回。

很能还需要很多很多年，千年，万年，或许永远。

这都是他欠下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