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若见她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急忙呵道:“大姑娘在此,还不停下!”
为首的婢女充耳不闻,脚步却走得更快了,后面的婢女愣了片刻,亦跟着那名奴婢匆忙上前。
莲禾眼疾手快,急忙护住萧凝挽,何婆子则上前几步挡在三人面前,欲拦住前来的婢女。为首婢女到了何婆子跟前,像是才看到她们惊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汤肴便要扔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短剑将汤肴射偏过去,何婆子身量高,虽被溅了些汤水,但只是溅在衣服上,并未真正伤着人,但那名婢女却没有那样的好运气了,她离钵体近,脸上飞溅了好些汤水,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却顾不得疼,急忙跪倒在萧凝挽跟前。
“大姑娘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方才匆忙了些,没看到大姑娘已进了门,都是奴婢的错,请大姑娘责罚。”
“孺人没事吧?”元昇急忙走上前来,方才他在后方,听到楠若那声呵斥便急忙要赶上来,可眼看来不及,他便顺手将手中的短剑扔了出去。
“我没事。”萧凝挽脸色暗沉,几人皆是一阵后怕,那婢女脸上被溅了汤水的地方已经眼见泛了红,看着很是骇人,可想而知,这汤水是是有多滚烫,可哪有人吃汤肴时吃得这般滚烫。
“没长眼的东西!前方来人你竟然看也不看,端着这样的汤肴竟还疾走,是生怕这汤肴伤不到人吗!”莲禾吓得半死,那样的烫水,若浇在脸上,定要毁了容貌了。
“奴婢不是有心的,大姑娘,您最是菩萨心肠了,您饶了奴婢罢。”那奴婢哭得梨花带水,好不可怜,说出得话却是连元昇都皱眉。
“怎么,今日我回门,若是不饶恕你我便是心狠手辣吗?”萧凝挽噙着冷笑。
“不是不是,奴婢是想大姑娘从前心善,从不为难我们做下人的,奴婢方才确是不小心的,大姑娘也没受伤……”
“伶牙俐齿!猪狗不如的玩意儿!还敢顶嘴!”一声厉呵传来,曹氏带着几个婢女从回廊走近。
“凝挽,伯母可是念着你许久了,怎么这会才来,这些不知好歹的奴才过会子伯母便打杀发卖了去,你无需和她们计较,平白劳费心神。”曹氏脸上堆着笑,亲亲热热地拉着萧凝挽的手,活像是极亲近一般。
萧凝挽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伯母这话我可不敢应,敢问伯母打算如何打杀发卖了她们。”只怕等她前脚一走,曹氏后脚便轻拿轻放,那些婢女照样留在萧家做事,半点惩戒也无。
曹氏脸色有些不太好,却还是笑着,“凝挽啊,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萧家的婢女自然有老夫人和我处置,你这新妇回门,怎能接触这些不吉利的玩意儿,若凝挽真是信不过我,伯母可真是要伤心死了。”
“侄女儿自然不敢不信伯母,只是这婢女眼看着有些面熟,想来乃是萧家的家生子,若伯母因为侄女处置她处置得重了,未免叫底下人心涣散,也叫人说萧家主母的不是,王爷听闻伯母贤良淑德,治家严谨,便叫我回来学着些,如今正是好时候,我也学一学伯母治家之道。”
从前萧凝挽因顾着她是伯母,都是争辩几句便过了,如今去了王府回来,倒伶牙俐齿了许多,外人皆道她言辞厉害得很,她这回算是见识了。
曹氏瞧着旁边那近侍打扮的元昇,心知这位必是齐王身边的人,她若当真处罚得轻了,未免落个怠慢侄女的名声,齐王面子过不去,夫君也定是要遭罪的。
曹氏心里恨极了萧凝挽,脸上却只得笑意盈盈,半点厌恶都不能显露。
最终为首那名婢女被罚杖责一百,其余婢女皆要发卖了出去。
“凝挽这回可是满意了?那婢女仗责一百,定是活不了了,这下你可安心了罢。”曹氏噙着冷笑,意在告诉元昇,这萧孺人可是心狠手辣之辈,试问哪个王爷喜欢这样的女子。
“伯母可真是心急,侄女儿方才还想劝伯母处罚得轻些,竟没料伯母雷厉风行,顷刻间那婢女便被拉了下去,侄女儿知道伯母心忧我,可这也着实过了些,王爷信任我,让我看顾着王府后院,可伯母这法子我却是不敢学的,着实也忒吓人了些。”
萧凝挽捏着帕子,小脸上尽显不忍,元昇默默点了点头,萧孺人如此娇小柔弱,差点被毁容却还想着轻罚那婢女,如此菩萨心肠,难怪王爷让她管后院呢,倒是这萧家主母,手段狠辣,不知太常少卿萧长忠是否也是如此?萧孺人父母早逝,萧柟常年在族学和书院,萧老夫人年纪大了,当家主母又如此手段骇人,孺人过得定然十分艰难。
曹氏这会子被萧凝挽的话堵得心口直疼,全然不知道元昇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出深宅大戏。
曹氏暗骂,这萧凝挽,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演戏的手段,尽会使些狐媚子手段,做了侧室竟然还能受齐王看重照管后院!齐王可真是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