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尽头见草木苔菲,只道逃出生天,心中正喜不自禁,忽然惊现恶道,窃据地利举石行凶,小野哥呜呼奈何,只得转头向下溜之乎也。
陈淼板着脸听李牧野贫嘴将崖壁上的事情说罢,忍俊带笑,道:“小鬼头,难怪连白无瑕都能被你勾搭的五迷三道的,这么窝心的事儿也能让你说的跟快板书似的。”
李牧野愁眉苦脸的样子:“老大姐,我现在可没心情听您溜须拍马,咱现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这恶道把水路给堵死了,又来这一招恶狗当道,他道行本就高,又是居高临下,咱们怕是没什么机会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了。”
陈淼笑道:“是我没办法离开,对你这毛猴子来说没什么难的,天黑以后你换个位置爬上去也就是了,他一个人总不可能把周围峭壁全都守住。”
这二人都是当得起风浪之辈,即便是深陷绝地也依然保持着淡定从容的心态。谈笑自若,并无绝望悲观情绪。
陈淼又道:“离着天黑还早,要不随便聊几句吧。”
李牧野道:“也好,您想聊什么?”
“我倒是想聊点重要的事情,可就怕听不到一句实话。”陈淼道:“就聊一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你一岁的时候李中华就离家走了,八岁母亲又走了,十三岁姐姐也走了,十九岁最重要的初恋情人也离开了你,一个人被抛弃了这么多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看你还挺乐观的。”
“您这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李牧野道:“您看着我挺欢乐,其实我这心里头其实比黄莲还苦,就是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我十三岁那年用刀子捅了一个王八蛋,之后逃门在外遇到了李奇志,是江湖和世间冷暖改变了我。”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为什么离开你们?”
“那年我才八岁,怎么可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倒是能理解她的想法了,当然,只是理解不是谅解。”李牧野道:“她虽然不称职,但毕竟照顾了我们姐弟八年,直到姐姐成年了她才离开,也算有心了。”
“这难道不是作为母亲应该做的吗?”
“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这世上没有谁一定要为谁的人生负责到底,她那时候还年轻,人生道路还很长,不愿意一直被我们姐弟拖累,李中华可以不辞而别,她为什么不可以?设身处地的想想,你们这一代人经历过太多背叛,儿子打倒老子,学生举报老师,徒弟把师父送进牛棚,残酷的环境可以扭曲人性,我没经历过她的生活,没权利对她要求太多。”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如果我儿子还活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他。”陈淼道:“我也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但我从来没有批斗过任何人,更没有因为被家庭连累而怨天尤人,志趣高洁的人可以在任何时代里闪烁光芒,庸碌俗人总是能找到平庸苟且的借口,江雪茹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李牧野嘿嘿笑道:“您下乡的时候十几岁了,在那之前您品尝过挨饿的滋味吗?您忍受过一家十几口人轮流穿几套衣服出门的窘迫吗?培养高洁的志趣是需要合适的土壤的。”又道:“以前在俄罗斯的时候,您经常敲打我说我不够爱国……”
“不是不爱,而是有条件的爱。”陈淼道:“你小子太喜欢讲条件了,没有好处的事情,再高尚动机也没办法让你动起来,我那时候其实一直在观察你,对于是否利用你来打击李中华,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她微微顿了顿,又道:“也许你说的有些道理,江雪茹的确受教育有限,你其实也没上过几天学,不过在担当这一点上,你比她强多了。”
“我幸亏遇上了两个重要的人。”李牧野道:“一个教会我爱人之心,另一个教会我防人之心。”
“你那个叫张娜的初恋小女友,还有李奇志对吧。”陈淼道:“李奇志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草莽中埋没的太久了。”
“锥藏于囊,露锋芒是迟早的事情。”李牧野道:“他是个刻苦的人。”
“他这几年帮太平会做了许多上台面的事情。”陈淼道:“黄永昊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属于冲锋陷阵型人才,并不擅长统领一方,李奇志不但是智囊,还是知变化懂平衡的帅才,太平会也是遇到他以后才开始快速发展的。”
李牧野道:“他还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典型的大白脸,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但你永远难见他本色。”
陈淼笑了笑,道:“每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都需要这样的人,你呢?你跟他学了那么久,学到了什么?”
李牧野道:“我不成,他是真正的枭雄,我只是个江湖混混儿,胸无大志,人生缺乏长久规划,而且太喜欢冒险。”
陈淼道:“你是个挺好的孩子,如果你不是李中华和江雪茹的儿子,我也许不会给你制造那么多麻烦。”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