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雪荼靡仔细分辨,张雨琪已经转过头去,只余一个背影。但她那病态的面容却留在雪荼靡心上,让她觉得十分不妥,悄声朝杜鹃问道:“她的气色似乎不怎么好啊,是生病了吗?”
“张道长是不小心中了贼人的暗算,再加上那几天身体不适,所以亏损了气血。”杜鹃当日没有目睹众人与白鬼愁的战斗经过,只凭自己的猜测胡编瞎扯,“但她是名满天下的小仙人,区区一个白鬼愁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只要这回多加小心,将那小鬼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雪荼靡暗暗嘀咕:“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那她一个人去就行了嘛,何必拉上这么多人壮胆”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赤月下尖锐的哨声划过夜空,众多镇民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忙地拿起武器出门。
听着外面杂乱的声响,沈月阳负手立于窗前,深沉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夜幕,落到广场上,那边影影绰绰的混乱光景中,有一个修长的人影格外醒目。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嗓音压得极低,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身后一个软糯柔润的女声回应:“大概在亥时之后,我从议事厅回来的时候,他应该还不在。”
“镇上四面都有我布下的灵线,无论他从哪个方向进来,都不可能瞒过我的感知。”沈月阳一只手摸着颔下微青的胡茬,眯着眼睛苦苦思索,“真令人费解,就算他能凭着躲过我的耳目,但鬼影子可不行”他说着这里,双目霍地透出精光,“鬼影子回来了吗?你有没有看到她?”
“没看见。”身后的女子摇头。
“鬼影子是他的忠实走狗,一向与他形影不离,居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你说,会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女子略一思索,道:“罗简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猫小狗,伏击他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也许鬼影子只是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养伤,又或者,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东方传来噼啪一阵剧响,橘红色火光从夜幕里升起,随之靠近的是兵刃的碰击与暗哑的嘶吼,战斗在斜月西落之际打响,一倾血色渲染铺开。
烈武骑兵疾驰,以火箭开道,污浊的暗影皆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驱散。乌风镇民仓促迎击,在铁蹄下一冲即溃,任高手们喊得声嘶力竭也无法挽回溃败的潮流。
就像钢铁撞上豆腐渣,战况呈一面倒的屠杀。锋利的矛剑收割着血肉的麦苗,死神的脚步追随而来,士官徒劳的挣扎顷刻被惨叫与哀嚎之声淹没。
尸体被长戈刺破,断成几截,然后遭马蹄踩踏,仍不甘就戮地想要爬起,这时候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晕扫过战场,这点微末的莹辉在火光和血月的映照下几乎难以察觉,但此时却成了奠定战局的关键。它所漫过之处,无论亡者们带有多深的冤恨和无限悲屈,都失去了挣扎的力量,无奈地碾作尘泥。
沈月阳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那微淡的光辉来自于当中那名脸色苍白、被两位骑士一左一右搀扶的青衣女子身上。
“她也来了。”
犹记得半月前的一战,那种禁锢一切神通的奇特领域,让自己也吃了一个大亏,不得不在姓江的剑下狼狈而逃。如此奇耻大辱,他自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脸色轻慢的表情不禁有所收敛。
“苏芸清的神通,应该让咱们那位白公子也吃了不少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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