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胜军止步朔州,但战前所要达到的目标已经完成,辽国已然无力干涉宋夏之战,但被朝廷寄予了厚望的西军此时不仅没有达成朝廷的期望,反倒由于刘法轻敌冒进的缘故陷入了被动,形势反而对宋军不利。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武胜军这边赢了大宋的夙敌辽国,而西军却输给了同样是大宋夙敌的西夏,而且相比起辽国,西夏还是相对弱势的一方。这两厢一对比,西军的处境就显得尴尬了。
出战前自以为天王老子第一,可结果却叫人抬不起头。童贯身为西军首脑,此时战局不利,他自是要承担主要责任。若是没有张宝的武胜军做例子,朝廷还不会觉得西军怎么样,毕竟以往也是输习惯了,可现在有了比较的对象,那差距也就叫人瞧出来了。
西军,大宋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一支人马,战场上的表现却还不如成军没有几年的张家军。这在让人感到尴尬的同时,也让人心生担忧。万一张宝有意起兵造反,大宋又有何人能制止?
由于先前朝廷意图控制张宝,导致张宝对待朝廷并不信任,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跟张宝说得上话的。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张宝对待官家还算恭敬,他虽然不听朝廷的吩咐,但对官家所提的要求却很少拒绝。
此时武胜军已经占据了辽国西京道的朔州,而西京道方面对此却暂时束手无策,除了派人前来抗议外,军事上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张宝下令武胜军止步朔州的做法还是引起了朝廷的不满。嘴炮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嘴炮,就是因为这些人习惯想当然的认为,若是不按照他的心意办,那就是愚蠢、糊涂、不明事理。
在嘴炮们的眼里,想当然的认为武胜军此时应该乘胜追击,继续攻击西京道剩余的州府,但他们只看到了眼前,却没有考虑到长远,而且他们还忽略了一个问题,张宝的武胜军并不属于官军的序列。说白了,武胜军是张宝的私军,如何用是张宝的事,跟他们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就好比中彩票,那几百万该如何花是中奖者的事,一帮旁观者热心帮忙出主意纯属吃饱了撑的,管你屁事!
张宝白手起家,张家军从无到有,朝廷没有帮过一个忙,所以在“收获”的时候,也就没朝廷的份。对于朝廷的命令,张宝压根就不听,所谓的圣旨,他是转手就扔进了火堆。而对于官家赵佶命黄经臣送来的“家书”,张宝倒是认真对待,亲笔写了一封回信交由黄经臣带回。
不过黄经臣也不是专门来给张宝送信的,西军惨败,由攻转守,大宋朝廷对此极为震惊,好在西夏没有得势不饶人,在歼灭刘法部后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决定“以和为贵”,借着辽国的名义向朝廷讲和。
若是西军没有大败一场,以大宋朝廷的尿性,十有**不会有讲和的心思,但现在西军败了,而武胜军又不愿搭理朝廷,更叫朝廷郁闷的是官家赵佶对待武胜军可说是纵容到了极致,不仅不帮着朝廷斥责不听朝廷调遣的武胜军,反而对朝廷表现出不信任的态度。想想也难怪,听朝廷指挥的西军大败而回,而不听朝廷指挥的武胜军却是连战连胜,除了说明朝廷指挥无方外,还能说明什么?
张宝一句“我不能拿麾下将士的性命作为讨好朝廷诸公的筹码”便解释了为何自己不听朝廷遥控指挥的原因。而事实胜于雄辩,现成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叫人无法辩驳。在结果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西夏的求和,无异是给了处境尴尬的朝廷一个台阶,而由于西军战败,朝廷对西夏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西军退回原先驻地,两国就当此次战争没有发生过一样。而在“摆平”了西夏以后,朝廷又开始秋后算账,找由于此次战败而让他们“蒙羞”的罪魁祸首的麻烦。
童贯为自保选择了丢卒保车的策略,把过错尽数推到了已经战死沙场的刘法头上,而朝廷也不敢过分刺激童贯,毕竟童贯在西军亲信无数,贸然动了容易引出大祸,便遂了童贯的意。不过刘法已死,找一个死人的麻烦显得有些不合适,于是刘法的副将姚平仲便成了朝廷的“出气筒”,被一撸到底,赶出了西军。
姚平仲心里的憋屈就甭提了。他只是副将,军中大事自是刘法做主,虽然刘法死了,可让他一个副将承担此次战败的主要责任,这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就跟后世的临时工似的,出了事的都是临时工。
心灰意冷的姚平仲离开了西军,准备返乡归隐,但在半路途中,他被一行人给拦住了。看对方的装束应该是武胜军,而领头那人姚平仲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何时与对方见过面。
“姚大哥,不认得小弟了吗?小弟韩五啊。”韩五笑着跳下马走上前说道。
“韩五?泼韩五?”姚平仲惊讶的叫道。韩五在西军之中小有名气,逢战必先登,而同样属于猛将的姚平仲虽比韩五大了不少,但二人也算是故交,彼此熟识。不过虽是熟识,二人此时的境遇却截然相反。
早先听说韩五投靠了张宝,姚平仲还觉得韩五是明珠暗投,但现在反观自己,反倒有点识人不明了。过去的韩五只是西军里的一个军头,那气质自是兵痞的成分占多,但随着张宝对其的重用,此时的韩五已经开始显露出了大将的气质。而姚平仲,被朝廷一撸到底成了平民百姓,身上那份失意则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韩五,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姚平仲强笑一声问道。
“不全是。”
“唔?难道只是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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