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想看一个人的人缘如何,平时很难看出来,唯有当这人落难遇到麻烦时,那才能看清周遭都是些什么人,效果立竿见影。
张宝在汴梁的人缘其实并不怎么样。一是张宝不愿跟朝廷权贵来往过密,从而引起官家赵佶不必要的担忧,二来是张宝没把汴梁当做自己的大本营对待,在拿下耽罗岛以后,张宝更是将经营重心从汴梁转移到了耽罗岛上,作为一个随时准备舍弃的地方,苦心经营又有什么用?
所以当张宝倒霉的时候,朝堂上并没有什么人为张宝说情,与张家过去有着利益往来的几家权贵更是在此时结束了与张家的合约。可以说整个汴梁如今还跟张家还有利益关联的,仅剩郑皇后一家。
也正因为郑皇后的态度,才让张宝避免了被人群起而攻之的局面。抗旨不遵,这是张宝所犯的最大过错,其性质的恶劣甚至超过了将朱勔斩首示众。对于赵佶来说,朱勔不过是一帮闲,甚至连家奴都算不上。而且从张宝所搜集的那些证据来看,砍朱勔十回脑袋都够了,所以对于朱勔的死,赵佶其实并没当回事。
他所在意的,是张宝恃宠而骄,竟敢当众抗旨,这让身为天下第一人的赵佶感到面上无光,有心想要教训张宝一顿。张宝占了年纪的便宜,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一时得意忘形难道还不能给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满朝文武对此事的反应也让赵佶对张宝恢复了几分好感,若是所有人都替张宝求情,那身为帝王的赵佶反倒会心里琢磨是否要轻易放过张宝。可现在没人替张宝求情,那就说明张宝平时并没有仗着官家的宠信便结党营私,与朝廷大员交往过密。
与当初离开汴梁时的前呼后拥相比,张宝这次回来的场景就显得有些凄凉了。连家都没让回,直接被带进了开封府的大牢里。开封府尹已经换了位姓王的大人,对于张宝这位特殊人犯,王大人是丝毫不敢怠慢,亲自将张宝送进了单间。
“张公子,这是牢头钱四,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他就是。”王大人在将钱四介绍给张宝以后便告辞离去。
“钱四见过公子,公子有何吩咐,请尽管说,小的只要能办到,一定照办。”牢头满脸堆笑的凑过来说道。
张宝上下打量了钱四一番,开口说道:“我缺钱,你能给我钱吗?”
“呃……公子,小的也缺。”钱四苦着脸答道。
“那我想要自由,你能给我吗?”张宝又问道。
“公子,别开玩笑,给了您自由,小的就没命了。”钱四继续苦着脸道。
“啥都不能给,瞎许啥愿啊?”张宝不满的说道。
“公子,你要点别的,只要是小的能办到的。”
“唔……这牢房的光线不好,给我在墙上开两个洞,还有这地方有点潮,弄点石灰来。还有这床我睡不惯……算了,你去拿纸笔来,我列个单子,然后你替我送去食为仙,让他们置办好了送来。”
“是,公子请稍候。”钱四不敢怠慢,连忙去取来纸笔,等张宝写好之后,又亲自去食为仙送信,临走之前交代手底下那帮人一定要小心伺候,否则到时谁也救不了他。
有钱好办事,除了不自由外,张宝所要的东西都得到了满足,张宝也因此暂时在开封府大牢里“宅”了起来。而这一宅就是半个多月,官家仿佛忘记了还有张宝这号人,跟人提都没提。
“父皇,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张宝啊?”长公主赵玉盘沉不住气,索性跑来直接询问赵佶,赵佶闻言无奈的摇头说道:“人都说女生外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玉盘你着什么急啊?”
“父皇”脸色涨红的赵玉盘不依的扯着赵佶的衣袖娇嗔道。
“好啦好啦,别摇了,父皇也没想把张宝怎么样,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教训教训他,让他收收性子。现在就敢抗旨,将来还不得造反啊。”
“可是张宝说他收到的圣旨是假的呀。”赵玉盘脱口说道。
“唔?都这时候了他还不知悔改?”赵佶闻言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
“父皇不要动怒,儿臣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便把那份圣旨给要来了,父皇不如看看,是不是您让人发的那一份。”赵玉盘见状连忙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圣旨递了过去。
赵佶没接赵玉盘递过来的圣旨,反而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看赵玉盘,问道:“你是何时偷偷出宫的?”
“父皇,这不是重点。”
看着女大不中留的赵玉盘,赵佶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圣旨扫了一眼,只这一眼,赵佶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虽然不是自己动手写的,但却是他口述的,圣旨里的内容赵佶自然最清楚,但赵玉盘拿来的这份圣旨,绝对不是自己命人快马送去苏州的那一份。
“这份圣旨哪来的?”赵佶皱眉问赵玉盘道。
“听张宝说,这是在要将朱勔斩首示众当天送到苏州城的,他一直留在身边,将来好做个物证。父皇,这份圣旨是不是真的?”
“……假的,不是父皇命人送出的那一份。”
“那张宝就没有抗旨,父皇是不是可以下令放他出来了?”
“……圣旨是假的,但人暂时还不能放。”
“为什么?”赵玉盘急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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