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远比夏秋想的严重,来堵悬壶医馆的,不仅是夏家,劳工及其家人都不约而同来了。
他们跪在医馆门口,哭啼哀求甚至磕头,说悬壶馆的东家,是观世音菩萨在世,她心肠慈善向村民赠医施药,希望能一视同仁,大慈大悲的救救他们。
这是给人戴高帽,赤果果的道德绑架。
分明就是个无底洞,她若赠医施药,家底被掏空,她若冷眼旁观,会被盖棺定论,是冷血旁观的刽子手。
之前隐隐的担忧,如今一一应验。
“这帮人渣,简直太过分,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二狗拍案而起,生气道:“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把他们全部赶走。”
夏秋头痛道:“你别乱来。”
二狗不服,“姐,他们就是欺负老实人。”
“那又如何呢?百姓才不会在乎谁对谁错。”他把事想得太简单,夏秋自嘲道:“夏家如今无家可归,而我又是夏家孙女,如果不施予援手,岂不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夏家人,无非也就是看透这点,才用舆论逼她就犯。
一旁的吴泽也急得直打转,“东家,你能有如今的光景,是靠自己一步步拼出来的,夏家可一点忙都没帮,净想着搜刮你的好处。两间铺子才开张没多久,钱都押在货物上,咱们现在还倒欠张老板钱,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越想越不对,紧张道:“不行,我得把粮收起来。”万一那帮劳工借机将怒火撒在东家身上,把店里的粮抢了怎么办?他们都敢放火烧夏家,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吴泽招呼伙计,将店里的粮收起来,挂上“盘账歇售”的木牌。
夏秋觉得他危言耸听了,不过伙计们都支持掌柜的,让东家避避风头。
风口浪尖上,夏秋出面不合时宜,不过她也没打算让夏家阴谋得逞。
他们信口雌黄,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不能任由流言满天飞。
夏秋招来二狗,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二狗频频点头,“好,我马上办。”
另外,夏秋让他去找城东的梁老爷,请他来医馆一趟。
这位梁老爷,便是当初出五十两买下她的命,给儿子配的。梁老爷是缺德,但买卖双方讲究你情我愿,夏秋虽然鄙视他,却从来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如今她已是知县的人,相信梁老爷会很乐意帮忙的。
二狗眼珠子直打转,心中顿时来了主意,忙不迭去张罗了。
锦氏母子怕她冲动行事,连劝她回吴家躲躲,那帮人看不到她现身,总会死心离开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锦姨,吴大哥,此事不仅关系到我,更是关系到霖县的安稳,躲解决不了问题的,放任不管是要出事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二百多名苦主,皆在偏远的村镇,官府刚将他们解救回家,连板凳都还没有坐热,他们就齐聚到悬壶医馆,这背后怕得了高人指点。
县城那么多医馆药铺,为什么就认准她这个冤大头?
究其根源,无非是剑指官府罢了。
官府若管了,拿不出钱来免费医治他们,即使治了也是个死。可官府若是不管,便担下冷血无情,不管百姓死活的恶名。
民怨若起,那就是两百多桶炸药,什么时候炸,在哪里炸,谁知道呢?
这盘棋,怎么走都是死局,得看陆庭修怎么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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