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陆庭修伸了个懒腰,继续埋头苦干。
他从混乱的公文中,抽出厚厚一堆林业造册给夏秋,故作高深道:“你看看矿山的那块地,属于谁的。”
夏秋低头一页页翻看,然后眉目拧成一条线。
矿山在短短二十年间,总共易主五次,它起初属于言家,后被杨家买下,杨家嫁女儿时又作为嫁妆到了刘家,刘家儿郎行为孟浪,打赌输给肖家,肖家是商贾之家,日子过得殷实,后来不知怎么走了下坡路,只能联姻,将女儿嫁给杨柳镇的田家,这座山就落到田家。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疑的。
可紧挨着矿山的那几座山,在这几年中或买卖或作为嫁妆,全部被田家纳入手中。
钟鸣鼎食之家,多娶几房姨娘无可厚非,可家主命格不好,不但克妻还克财,在他当家短短五年内,成功克死三房姨娘,并将家财挥霍一空。
更厉害的是,在他穷困潦倒时,还不忘爬墙头,被那家男人狠敲几锄头,一命呜呼了。
这案子是两年前发生的,当时还挺轰动的。
夏秋起身去找许明亮,许明亮想了半天,一拍脑袋,“没错,这案子当时还是我经手的。田福旺也是活该,人长得丑还爱刨食,最后被人用锄头抡死,整张脸都打烂了。”
夏秋嘀咕道:“脸都认不出来,你们怎么确定死者就是田福旺呢?”
“田家人指认的呀。”许明亮一怔,“他们这一房虽然死绝了,但田家其他房倒是人丁兴旺,最后还替他收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福旺还有祖屋跟田产,最后被几家瓜分殆尽,甚至为谁能多分些差点打起来。
“既然家财被瓜分,那矿山那一带归谁了呢?”林业造册没有过户,不知最新归属是谁。
许明亮被问糊涂了,“那一带太贫瘠,建不了庄园种不了果树,那几房应该是看不眼,又不想落下贪婪的恶名,于是搁那谁也没要。”
夏秋疑惑不解,“既然山林无主,该归属朝廷才对,为什么官府没收回来呢?”
许明亮摸了摸脑袋,讪讪道:“这是归户科管,不过我想多半是那帮人插科打诨,把这事给遗漏了。”
既是无主山林,那盗挖在没抓到主谋前,自然无法追责。
这个田福旺,死得可真是时候。
这头人一死,那头马开挖,这是料定田家不会管。
夏秋觉得,有必要去杨柳镇走一趟。
陆庭修嫌许明亮办事不牢靠,又不放心她单独去,于是带卫戈一块出发。
田福旺的死,陆庭修本来想开棺验尸的,不过田家在杨柳镇是大户,大户人家讲究多,别看私下斗的厉害,没有足够的证据,是断不会同意开棺的。
时间紧迫,只能另做打算。
到了杨柳镇,陆庭修带着两人直奔茶楼,吩咐夏秋赏说书先生十文钱,想听田家的风流韵事。
老掉牙的旧事,说书先生信口拈来,顿时口若悬河,“话说田家乃杨柳镇的鼎食大户,田福旺乃田家第三十五代家主……”
说到田福旺的长相时,夏秋插话了,“老先生可莫要蒙骗我,我听说田家家主身高七尺,貌赛潘安,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五尺矮汉,貌丑缺牙呢?”
说书先生探木一敲,“你这小姑娘,一看就知是外地来的。田福旺鹰头雀脑无假,连番吓死正室跟姨娘,你若不信大可出去打听打听,便知老夫有无说谎。”
茶楼中,突然有人插嘴,“田福旺确实丑陋不堪。”
夏秋不服,“你怎么知道?”
“我早些年在寺庙碰到过他,他还向菩萨许愿,愿用万贯家财换张俏脸,可惜菩萨非但不答应,还惩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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