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王朝
京城境内,九幽湖畔绿条抽芽,显然已是初春时节,细雨如丝,平添几分清冷萧索之意。
这个时节文人墨客少不得要游赏九幽湖,共赏地初绽颜色。
九幽湖地界甚宽,湖内八百里暗处有一蓝色画舫,画舫之中躺着一身段匀称的少女,身着淡粉色百褶裙,腰间系着的浅色流苏随风轻扬,纤纤玉手执着桃花团扇遮住惊为饶面容,只留一剪秋水的双眸,一对黛眉,已然足够惑乱人心。
少女美目流转,泛着雾气的眸子里让人猜不出是何心思。
她身侧坐着一秀气的婢女,那婢女表情却透着几分悲愤之色。
半响,叶卿挽咂咂嘴,几分娇懒的声线响起来:“金盏,我今好不容易带你出来玩,你这表情怎的是快哭了呢?”
被唤作金盏的丫头起身看向远处,神色慌张,眼睛里差点流出泪来,扑至叶卿璃睡觉的床边痛心疾首道:“姐咱们回去吧,你又偷拿香油钱来租画舫,被方丈知道了,又要抄经文,上次抄经文我手都抄酸了不,方丈再有下次,就让姐卷着铺盖回家去。咱可不能回啊,相府那个姨娘可是会吃人啊。再者再者……”姐这番容颜若是被哪个登徒子瞧上了可怎么脱身……当然这后话她咽下肚子了。
叶卿挽脸一僵,垂眸默默看了一眼假哭的金盏:“这个画舫不贵,咱还的起。还有那不叫偷,那是借,且我这租都租了,回去的话那船家也不退我钱啊。是以还是好好享受方为上上策。另外,我若真能领个郎君回去,岂不更是一桩美事?”
金盏又恳切的点点头,觉得自家姐话甚是有理。若是领个郎君从此陪着姐浪迹涯,尚可尚可。
她觉得姐素来没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今或许是开窍了?
叶卿挽看她情绪稳定了,自卧榻走下,来到画舫外,抬头看着一树桃花,眉眼含笑。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接住一瓣桃花。微微用力将那桃花瓣轻捻开,淡粉的花汁晕染在她的秀美的指间,一股不同于桃花的暗香悄然而至。
唇角勾起一抹欣慰:“成了。”九幽湖当真是块风水宝地。
桃花映美人,自古惑人心。金盏在一旁看的差点晃坏眼睛,都桃花衬景,人美三分,到了自家姐这里,簌簌桃花却也竟失颜色。
金盏连忙自袖兜之中掏出一块洁白的面纱递给叶卿璃,着急道:“姐你这实在太过招蜂引蝶,还是将它戴着吧。你……你还未出阁呢,若是被看到了总归是不好的。”
叶卿挽接过面纱,看着她认真严肃又带着羞怯的模样,唇角微勾,漫不经心道:“蜂儿我倒是没看见,这蝶到是有一个,是以你可愿意随了本姐,去做那双栖的鸳鸯?”
金盏脸一红嗔道:“姐你若是在调戏于我,方丈罚你的时候,我便在也不帮你抄经文了。再者,姐未出阁……”话落又怕自家姐在出个惊为饶话,又连忙岔开话题道:“这还是初春,怎么这里桃花开的如此夺目?姐你可觉得奇怪?”
叶卿挽回到画舫中去,声线懒散:“前些年个,也不知哪个丫头陪我来移栽的桃树,还一口咬定等它们开花,定能酿好大一壶桃花酒。”
金盏一呆,赶忙追了上去,磕巴道:“姐,它它……它……活了?我……当时……以为早就因为药性给它灌死了……”后面的话她自然而然的噎住。她当时就想着陪姐瞎胡闹来着。
叶卿挽从画舫内拿出两个纱兜,递给金盏一个。“九幽湖的水土养物啊,这株桃花树当时不过是药量过大,我当时我没把握,粗略估计是枯死的假象,九幽湖处于半阴半阳地界,刚好温养了它,如今我算好花期,时间不多不少,约是辰时开的。我若是将它卖出去自然是千金难求。”
金盏满脸敬佩之色,一边去采摘那些桃花,一边兴致盎然的听叶卿挽的吩咐。
“桃花取其花心,味微苦,入药,送予方丈,可延年益寿。花瓣味微甜,入茶,送予静了师父强身健体。那些未开的花骨朵也采下来,留着我们自己入茶。”
金盏采摘的动作一顿:“姐花骨朵为何留着我们自己喝?不送人呢?”
叶卿挽眉头一挑,邪邪一笑,“美容养颜我……不想送人。”
金盏“……”
她采下一朵桃花碾碎在指间隔着面纱轻嗅,神色颇是满意,不往她一百零八种珍惜药材全喂了这颗桃树,啧啧啧真是有出息,实在长脸、长脸呐。
两人刚采到一半。远处的丝竹管弦之声忽然传过来,叶卿挽眉头一皱:“绿俏,这九幽湖如此宽广,这样偏僻的地方也能遇到人?”
金盏连忙收紧了纱兜:“今初春,是游湖的日子,姐……我们怎么办才好?”
这里常年阴凉,不受人喜爱,以往从未有这么大阵仗的画舫来九幽湖北岸,定是这些飘落在水上的桃花引来的人。
那画舫越来越近。丝竹管弦之声也颇大了,惊的桃花簌簌。落了叶卿挽绿俏二人一身。
叶卿挽还未来的及感叹可惜,远处的画舫船豪华而又古典的映入眼帘。
船上的建筑工艺之复杂,要求之严格,画舫游船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赫然立于船头,美人靠、盘龙柱子、彩画……龙柱上的浮雕盘龙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盘龙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细细可数,这皇家标志性元素,在画舫船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除榴刻、花窗,整条船还有一个看点,那就是弧线优美、高高翘起的船尾,整体看起来堪称一件艺术品。船尾的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给整条船增添了富贵、华丽的气质。
金盏啧啧称叹,只在话本子里看见的画舫,今竟然被她有幸看到。
叶卿挽抚额,黄历上写的出门诸事不宜便是今了吧,皇家的画舫,便是能躲躲着就是了。
好在后面还跟了几艘和她一样清廉的画舫,是以突兀的出现也不是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