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是冒着风险,不过怎样都有我这个垫背的,梁叔叔尽管放手去做。”
梁有正吐出一口气,“大小姐,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但五年前的实验数据损毁得太厉害,重新恢复和建立都需要时间。”
詹琪宁轻轻抚弄红灯笼的下穗,“我明白,对了,您看一个样本够吗?”
梁有正的声音里透露出激动,“您说的样本是……”
听筒里是浅浅的笑,“当然是五年前的样本,活到今天很不容易呢。”
“您是说——”梁有正声音拔高,继而又压低,“五年前,真的有幸存者?”
笑意更浓,詹琪宁今天眉妆描得很淡,眉目间绽开的笑比红灯笼更浓,“梁叔叔,我们都是五年前的幸存者。”
梁有正噤声,被那句歧异的话吓得冒出冷汗。
收起手机后,詹琪宁伸手遮了遮并不刺目的阳光,杂了金丝线的穗子缠在指尖,她颔首冁然,低低呢喃一句,“我的小可爱,终于要见到你了。”
临近春节,南国的景致里添了一抹绿意盎然的生机,悬铃木和梧桐都抽了新芽,邻居家种了三色的小细梅,娇小玲珑的花萼被地灯照得半透明状,像极了小姑娘羞赧的脸蛋。
沈星宁坐在窗前发呆,静静地看进窗外深浓的黑暗中。
漫画书搁在手边的矮几上,她翻了几页,觉得窗外的黑暗比漫画书更令人着迷,思绪跳跃得很快,从明天想去市场买春卷皮到给小司取名,再转换到回肇嘉浜路和沈皎一起吃晚餐,晚餐前应该要去疗养院看一看甘奶奶,突然想起疗养院办公室水族箱里的水母……
还有司烊在哪里?冼宇在忙什么?
矮几上的牛奶也冷掉了,还是三个小时前柯晨端来的。
从她回到房间后,冼宇没有主动出现过,送餐送水和牛奶都是柯晨,他话不多,都是放下东西就走,最多会叮嘱她多吃点。
进来的还是柯晨,因为收走晚餐时,盘子里的菜几乎没有动过,宵夜也是按正经一餐备的,还有一杯替换牛奶的热可可。
和柯晨每一次进来或者离开时保持的姿势一样,单薄的身架缩在沙发上,腿上盖着毯子,视线失焦地落在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
这是沈星宁第一回开口,习惯性在每一句话最后都拖着软绵绵的尾音,“柯秘书有时间吗?”
柯晨推了推金丝边镜框,解开一颗西装外套的扣子,坐到斜侧边的沙发上。
“没有胃口也多少吃一点,到时候半夜会胃疼。”
沈星宁蹙眉,十分勉强地尝了一口那份看起来色泽诱人的意大利面,不像是外带食物,她中肯地评价一句,“味道不错。”
柯晨温和地扬了扬嘴角,“冼少的手艺。”
难怪,冼宇的手艺不比正经厨子差,不过她实在没什么胃口,捧着热可可喝。
“他一个娇养的小少爷,竟然还抽空练就了这本事,手艺好得没话说。”
柯晨和声悦色,“五年前在M国金融城的地下黑市,那也是他第一次脱离所有人的掌控和照顾,孤身一人的话,猜他的厨艺是在那段时间里精进的。”
从小被无微不至照顾惯了的人,总会留着一些骨子里的傲气,例如吃食上,不大会委屈自己。
沈星宁眼睛里陈列着一点郁郁,久久才问了一个问句,“冼宇的心脏坏到什么程度?”
坦白说她有太多疑问,但到嘴边脱口而出的是她最想知道答案的。
柯晨手指抚上鼻梁,抬高镜框时自然地闭上眼睛,那是个本能地逃避动作,“最糟糕的是,他拒绝接受治疗。”
讳疾忌医,贺千羽是这么说的。
月光侵染沈星宁本就枯白的娃娃脸,像是釉面陶瓷器泛着一层滋润的光泽。
“他睡了吗?”
柯晨摇头,露出欣慰的笑,“就要到除夕了,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他指了指隔壁,“他在卧室。”
确定柯晨走后,沈星宁踟蹰许久,才拉开房门站在走廊里。
三楼只有她和冼宇的卧室,其他几扇门像是空置的书房或者是储物间,冼宇最常呆的地方是茶室,没见他出入过三楼的其他房间。
手搭在门把手上,金属手柄有些凉,她不自觉地用指甲抠,这个习惯维持多年,导致她的指甲总是坑坑洼洼,大约是未下定决心,慌里慌张又跑回自己房间,闷头盖了被子睡觉。
酝酿睡意时似乎有人进来了,坐在她身边,手指拂过额间碎发,半梦半醒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舒服地凑近那只手,迷糊的单音从鼻腔发出,“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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