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低偏沉的声线带着蛊惑,她怔怔看着他以一种格外虔诚的姿势半跪在她面前,把她的脚搁在膝头,选了一双粉红色的袜子往她脚上套。
她偏爱深色,冼宇倒是喜欢浅色,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是浅色系,不过兔子头拖鞋和粉色袜子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她怎么也猜不到那是经由林滋滋点拨,一不小心说漏嘴他准备的衣服过于单调,女孩子都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
冼宇本着求知的学术精神虚心向林滋滋请教,对于非他所长的领域总保持虔敬诚恳的态度。
毫无疑问,兔子头拖鞋和粉色袜子都是林滋滋的杰作。
见她不出声,冼宇仰头打量着她,羊毛卷凌乱,脸色比窗外的雪苍白,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没有焦距,呆滞地安在眼眶里,眼下一点青灰,像加了个色调失真的滤镜,清晰又不真实。
他耐着性子哄她,“阿宁,你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嗯?”
冼宇直起上半身抱了抱她,往后退开半步被她拽住衣角,眼底的湿气和雾气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冼宇……”
他定定地看着她,“嗯?”
“别走”两个字在牙缝里卡壳许久,突然间像是觅到一个完美的替代品,匆匆开口,“我手冷。”
冼宇误解为小狐狸的戏弄,干脆重新蹲下来,拉低毛衣的领口,捉着她两只手塞进领子里,冰凉的温度冷得他一颤,想着小狐狸得逞后总能高兴些,只是轻轻攒起眉。
她脸上没有出现冼宇意料中的得意,反倒略显茫然,手指贴着他胸口汲取温暖,从这个角度看冼宇漂亮极了,毛衣领口微微敞开,一小截锁骨若隐若现,白净的脖颈间喉结上下滑动。
绵软的嗓音,温吞道,“我没想捉弄你。”
冼宇眯起眼睛,看上去有点危险,推翻之前误以为她失眠烦躁的假设,凡事都有缘由,她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清晨出现,浸了满身的雪,“出什么事了吗?”
她撤回手撑在床边,状似不经意,“就是楚少来了,我得在你这儿避几天。”
“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她知道冼宇总能找出一些道理来宽慰她,不过想到在客厅里听到的那些话和冼宇眼里的红血丝,实在不宜用一些儿女情长的事来烦他,“客人总要识趣些才不至于招主人烦嘛。”
冼宇对她的胡话有所保留,但也不会深究,像是安分地停留在默认的界线不会跨越,如若越过那条线触到她的伤痛,懊悔也是徒劳,“我就在门外,你换衣服。”
落地窗外是别墅区私家路沿着柏油马路的悬铃木,茎杆绕上一圈圈的麻绳,雪落在枝桠,像是一排列队整齐的卫兵,刀剑上映着雪光,威猛魁梧。
开门的一瞬冼宇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毛衣的领口还有被拉扯过的痕迹,五官精致立体,常年关在实验室养得皮肤细腻瓷白,身长立玉,她竟一时出神。
她轻轻喊了一声,自觉地把手都给他,落后他一步,“沈思岚失踪多久了?”
冼宇牵着她,配合她的步伐走得很慢,“两天。”
他听到她拨电话的声音,手机提示音响了很久她才挂断,然后再拨了一个。
冼宇转头,站在低她两级台阶处,郑重的口吻,“这次是酆生疏忽,去学校找人已经晚了一步,如果不是他自己躲起来,很可能是他掌握了什么信息,有利用价值的人通常不会被撕票,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这个高度沈星宁恰好能平视冼宇的眼睛,幽深的眸子里有化不开的愁绪,“是因为我,否则你不会允许沈思岚能自由出入甚至上学,把他限制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让酆生时时监视他和许得之碰面,让一切变得可控似乎才是你的行事风格。”
她吸了吸鼻子,咽下一些窸窣的碎音,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谁都没有松开,“冼宇,我知道这件事事关你的老师,我明白那对你意味着什么,让我帮你,慕白做不到的事我可以,我可以修复视频,沈思岚如果因为不能接受父亲的离世而自我封闭他不会拒绝见我。”
那个怕事怕烦的小女孩也有一腔热枕孤勇。
只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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