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宇真生起气来时肃穆凝重,黑白分明的瞳孔溢满冷冽,凭小狐狸一己之力有些难以招架,不过智慧这种东西就是在危急时刻方能体会它的重要性。
眼珠子一转,她已经想好后招了。
沈星宁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被人谣传是学渣也就算了,还越传越真,连冼宇都觉得她不学无术,是时候让某些人开开眼了。
人体骨骼结构很神奇,关节部位十分脆弱,掌握好角度的话,即便是轻轻一按,瞬间就能泄掉力气。
小狐狸用手肘撞了撞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谎话连篇的易明洋,“小宁宁说她闷,我带她到院子里透透气……”
还没说完,手臂突然酸涩下垂,藏在袖子里的花陡然掉落,易明洋视线随着白山茶落地,心底咯噔一下,暗骂了一声,然后赶紧捡起花塞到沈星宁手里,用尽毕生智慧推脱,“是小宁宁摘的,冼少明察秋毫,跟我一点关系都去没有。”可惜推错了对象。
演戏小狐狸最在行,捏着花茎凑近鼻子轻嗅,黄心绿蕊被层层叠叠的纯白花瓣包裹,半手掌大一朵,开得正盛。
她表情淡然从容,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不是易少让我摘的吗?”
天好像破了道口子,易明洋的心拔凉拔凉的,“打住,小宁宁,我可没让你摘,天地良心!”
就差对天宣誓了。
推诿的本事够不够高明,还是要看人信不信。冼宇在楼梯口听了他们一长串话,前因后果一片了然,哪里会不知道是谁摘的花。
冼宇换了身衣服,浅灰色的毛衣配深咖色长裤,毛衣在领口和手肘上方的位置织了花纹,头发也整理过,鼻梁高挑,眼窝深邃,怎么看都是个翩翩佳公子,手臂上搭了件同色系外套,赏心悦目极了。
唯独脸色不佳,凌厉的眼风瞥向两人。
易明洋吓得腿都打颤,心底暗暗悔恨,早知道就不撺掇小宁宁了,哎,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做女孩有女孩的好处,发挥优势对沈星宁而言简直不在话下,她把白山茶别在耳后,明眸善睐,白色的帽子白山茶再配上她一张容颜昳丽的娃娃脸,唇角荡漾着盈盈笑意,“好看吗?”
易明洋这会儿终于觉出味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耍小宁宁,结果被反攻!
她只穿着卫衣,冼宇把外套搭到她肩上,眉虽然还拧着,语气已放缓,瞳孔里倒映着一张清隽明艳的脸,她的促狭,她的狡猾和一点捉弄人的小坏皆尽收眼底,由衷赞叹,“好看。”
狗腿子易明洋看清形势后调转枪头,“我也觉得好看,小宁宁最好看了。”
结果换来的却是冼宇冷冷一记眼风,利刃般差点儿没被射成刺猬。
后来半夜还趴在院子里要给所有的冼宇宝贝花花们施肥辛苦劳作的易明洋一边铲土一边咒骂,铲累了干脆坐到地上仰天长叹,着了小宁宁的道了……
所谓重色轻友,正是如此,小狐狸大摇大摆地晃荡着狐狸尾巴,转身时朝易明洋吐了吐舌头,一只手伸到背后对孤独的站在院子里的易明洋比了个胜利的剪刀手。
易明洋在这一天体会到了人间险恶。
下午冼宇送沈星宁去学校,她耳朵上还别着花,为了能固定住花,她把一边的头发全部撩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畔和精致的下颌线。
午后雾全散了,天光充沛,云影浮浮,透进玻璃窗懒懒地浮在她周围,衬得她像是从密林中出逃的精灵,眉眼弯弯,毛茸茸的帽子随着她左摇右摆的脑袋东倒西歪,十分俏皮可爱。
冼宇快被这样的她移不开眼,每隔几秒就要瞟一眼副驾驶的她,仿佛这般岁月静好的模样转瞬便会消失。
“很开心?”
沈星宁懒懒的窝在座位里玩手机,闻言抬头,眼底几分顽皮,“我演的不错吧?”
冼宇忍笑,“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