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7章 风雨飘摇你自安好(1 / 1)织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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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梯间出来,贺千羽便自然地往会客厅走,顶楼是冼宇的私人地界,冼宇又常年呆在国外,她来顶楼的次数寥寥无几,只知道大致的几个方位。

才走到会客厅门口,雾气弥漫。

她恍惚记得冼宇是不吸烟的,确切地说,冼宇是个近乎完美和苛刻的人。每日定时三餐,补充水分和维生素,抽出时间锻炼,严格控制体重,不吸烟,适量饮酒,克己自律,如同他的实验一样,他对自己的身体一分一毫都控制得特别精确,小数点后几位的数字都不会有所偏差。

严于律己,正直沉稳。

转念一想,贺千羽低头莞尔,五年光景,她都能坦然接受阿辞的离开,为什么冼宇不能变呢?

五年,足以让一个人彻底改变,悄悄变成曾经谁都不认识的样子。

从前的冼宇,冷静克制,坚定从容,面对一切摆在眼前的困境皆是淡定自若,就像从临安把她接回京都时,他坐在对面,把一杯热柠檬水和一份文件推倒她面前。

“人想要顺利的活下去总要有点寄托。”

依旧是私人沙滩边那对母女开的小餐厅落地窗前的位置,贺千羽望着远处的海景出神,她没有拿起柠檬水也没有动那份文件,事实上这时候除了阿辞,其他任何事情都显得与她格格不入。

冼宇向来很有耐心,陪着她安静地凝视海面的起伏,延绵至天际的海平线将苍穹与海一分为二,一半湛蓝,一半浅蓝。

长时间的睁眼让贺千羽眼角留下一行生理泪,她抬手拂去,随后看到坐在对面的人表现出非常大的诧异,转而低头看到桌面上的热茶和文件,才木讷地翻开,密密麻麻的词汇中,只有左下角的一个名字映入瞳孔,朝思暮想,却又不敢提及和触碰的名字。

“这是我和楚辞的联合项目,他失踪后,这个项目就暂停了。”他沉了一口气,平和地开口,“如果你愿意,这个实验我可以全权交由你负责。”

那份文件被她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翻了好几遍,而每一页她的目光都只停留在左下角,楚辞冼宇实验室联合项目研究。

还有人记得他!还有人愿意提起楚辞的名字!

楚辞是悄无声息离开的,楚家在起初得知楚辞失踪的消息后确实展开了一系列的搜索和追踪,这场隆重而声势浩大的搜索最终归于静默,可在毫无结果后他们仿佛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沉重的打击,一个家族的长子失踪,消息全无,而这个家族的人居然冷漠且平和的继续着他们的生活。

她的声音在颤抖,“有消息吗?”

“抱歉。”冼宇抽出一张纸巾,叠好放在她手边,“楚家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我的人也在找,国内国外,暂时没有。”

她仰首对上他的视线,悦耳悠扬的嗓音含着沙哑,将文件合上紧紧拥在怀里,“谢谢。”

如今的冼宇面沉入水,表面看不出任何端倪,唯独一双幽深的眼眸,宛如漆黑的夜幕,没有一丝光亮。

他掐灭烟,似乎是对窗外的景色恋恋不舍,修长的手指沿着烟灰缸的外圈打转,顺时针绕了一圈,反过来逆时针绕了一圈,最后贪恋般地回头,有一瞬间的失神和懵懂无措,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

推到贺千羽面前的是一杯热柠檬水和一张照片,银边相框里表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女孩,拍摄的那天阳光灿烂,女孩编了一条略显松散的鱼骨辫,怀里抱着一只雪团子,眼眸微阖,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

冼宇开口,却避开了照片里的女孩,稀疏平常的语气,“实验怎么样?”

他问的是和楚辞的联合实验,人工心脏实验。

“他的理想太远大,现在只有一个基础的模型。”贺千羽淡淡一笑,这个笑里囊括着许多东西,比如悲戚,比如微不可期的希望,比如自轻自嘲。

冼宇不经意地颔首,“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自从五年前将实验交给贺千羽后,他虽然关注实验进度,但并不参与实验,就如他所说,实验全权由贺千羽主导。

他轻轻嗅了嗅,尚未散去的烟草味中夹杂着些许焚香味,他蹙眉,“去过玉峰山了?”

玉峰山距离实验室不远,大约几分钟的脚程,从落地窗恰好能窥见玉峰山起伏的山峦和茂密的树丛,玉峰山顶有座庙,即便在京郊也常年香火不断。

贺千羽早年在南边的时候就时常求神问卜,她所求所愿无非就是那个人而已,可她已经去墓地拜祭过了,冼宇皱眉,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求了个平安符而已,阿琛最近都不许我出门,好不容易找个借口能来实验室,顺路就去走一趟。”

她的解释滴水不漏,可端着杯子的手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红。

浅灰色大衣口袋边还露出两个平安符纸红色的一角。

两人默契的避开谈及第三个人。

冼宇目光游离,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捏在指尖把玩,“她叫沈星宁。”

思绪回笼,贺千羽看着照片上的女孩,角度很美,不过是偷拍。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张懒懒散散的脸,满不在乎地觑着远处,她总这样,淡漠又疏远。

再次开口,他的音色缓和许多,“她不是个太坚强的人。”

“肤色偏白,体型偏瘦,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生人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有轻微凝血功能障碍,严重失眠,定期需要服用止痛药,还有幽闭恐惧症。”

贺千羽大学辅修心理学,还没毕业就考了心理专业的从业资格证,这方面确实是她的专长,她细细聆听,“失眠和幽闭恐惧症有关吗?”

冼宇微怔,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她应该经历过一场火灾,那场火灾或许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让她离开故土去海岛上呆了一段时间。”

贺千羽颔首,“生理是你这个医生的专业,心理的话,如果幽闭恐惧症是天生使然,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其实绝大部分心理问题是主观问题,如若幽闭恐惧症的起因是火灾,那么需要她和火灾和解,她放下了那场火灾带来的伤痛,幽闭恐惧症自然而然就会缓解。至于失眠,要看由来,失眠很少能根治,只能缓解。有一个好现象,她能离开原本生活的地方证明她是渴望追求救赎的。信息有限,我也只能做一些基本的判断。”

手里的烟盒被揉的有些皱,他沉默片刻,“那段时间她过的应该过的不大好。”

她单手撩起长发置于耳后,眉目柔软,“那就护着她,让全世界都给她做陪衬,把她护在你的羽翼下,任风雨飘摇,她自安好。”说到最后,她眼睛里升起一片雾气,潮潮的,那些沉甸甸的誓言回转在耳畔,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阿辞说过,“我会护着你,让全世界都给你做陪衬,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任风雨飘摇,你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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