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南孔雀(2 / 2)织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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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一个带着三分娇嗔,三分温婉和三分媚态的笑结束了宣讲,手盖住嘴巴,刚好遮住了看到一盘绿色沙拉放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想呕吐的表情。

她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寡淡的绿叶菜,像一个泄气的皮球,神色焉焉的,和刚才长篇大论时的热血沸腾截然不同,送了一块白萝卜进嘴巴,味同嚼蜡。

南瓜汤的香味勾走了她的魂,想着浓浓的,甜甜的南瓜汤,更加吃不下面前的沙拉。她用力嗅了嗅,南瓜汤的香味越来越重,抬头一看,一碗冒着热气的南瓜汤被推到自己面前。

姜黄色的南瓜汤上浮着一些黑胡椒碎和一小朵罗勒。

她眼睛里带着疑惑。

叶煜杰的理由不大高明,用来骗沈南舒倒是绰绰有余,“突然觉得南小姐的沙拉看起来很不错,南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能换一下吗。”

沈南舒已经丢了叉子,拿起调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介意,不介意。”

多一秒的思考都没有。

赤子之心四个字用来形容沈南舒很是恰当,这世间没有多少人在黄袍加身,功成名就之后还会为一碗南瓜汤而开心。

沈南舒嘴里含着南瓜汤,口齿模糊不清,“之前只知道叶先生在军队任职,不知道您的职位如何。”

堂而皇之打听他的身份呢,也好,总比那些弯弯绕绕的要稍好些。

那声音和外头的天气一样,泛着凉意,简明扼要,“19军区,叶上尉。”

沈南舒愣了一下,被一块稍大的南瓜块卡到喉咙,她咳嗽了几声,赶紧拿起膝盖上的餐巾捂住嘴巴,她对军中职位的了解全靠军棋,地雷,工兵,排长,旅长,连长和司令。看过《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之后才知道军队里还有班长。至于上尉,这个词超过了她的智商范围。

她手指绞着餐巾,想起南管家英明神武的叮嘱,让她少说话,果然开口不到两句就露馅了,南家的继承人是个小傻子,跟外面的传闻一样,她叹了口气,抱着相亲又一次告吹的决心,才有勇气继续开口,“我还以为军营里只有团长,营长,司令这些职位。”

轮到叶煜杰愣住了,开始给她科普知识,“上尉一般是属于副连级别,就是你提到的连长,19军区比较特殊,所有的军衔等级比普通军区的高半个级别,所以我是正连级别,你也可以叫我叶连长。”

沈南舒连京都八大家族的姓氏都记不全,更别说这么复杂的等级问题,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继续问,像个三好学生,“那连长很厉害吗?”她怕他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一句,“是能把狗打趴的那种,还是能把人打趴的那种,还是能把许三多打趴下的那种?”

叶煜杰笑了笑,不避着她,“许三多是——”

“叶连长是军队里的人,好军人肯定看过《士兵突击》,许三多就是那个特厉害的主角!”

没有看过《士兵突击》的不是好军人的叶煜杰开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能打趴下。”

沈南舒对军人的崇拜已经上升到另一个新高度,发出一声惊叹,“你既然这么厉害,你肯定知道军区军库。我不是想窃取什么机密,我就是想借一下军库里的一份图纸看一看。”

服务生将叶煜杰面前吃了几口的沙拉和沈南舒面前喝的精光的南瓜汤收走,冒着热气的牛排还没放到叶煜杰面前就被他用同样拙劣的借口换到沈南舒那儿。

沈南舒一副大方得体,为了满足叶连长的口腹之欲而做出巨大牺牲的伟岸形象一下子树立起来,“就是一份蝴蝶刀的图纸。”她想了一下,沈皎提醒过她不要在外人前面提起沈星宁,所以她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很需要一件防身的工具。”

她说的时候还不忘左右瞄了瞄,确定没人偷听后才小声讲出来,恍如说了一个隐藏已久的秘密。

她手指指着天花板,郑重其事,“我保证绝对不会流出去的,只看一眼。”

蝴蝶刀作为一种小型轻便的防身武器,的确很适合女孩用,外形轻巧,收缩自若,展开尖头处一把锋利的刀,收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块小方牌,藏在口袋里靴子里都很方便,况且在真正的战场是用不到蝴蝶刀的,一颗子弹的速度比一百把蝴蝶刀都来的迅速。近身肉搏时,匕首这样尖锐的武器比蝴蝶刀更能用来保命。

叶煜杰犹豫了一下,“南小姐想要蝴蝶刀,我送给你一把就好。”

沈南舒要跳起来了,“真的?”

叶煜杰点点头。

沈南舒凑近了问,“是军库同款吗?”

叶煜杰点点头。

他们的位置靠窗,三十层楼的大厦顶楼,天上蒙了一层黑色的布,将太阳的光线隔断,今天的月亮很圆,云层稀薄,月亮晕染处淡淡的华光,人间的夜晚铺满了霓虹灯,高楼大厦七彩的装饰灯和暖黄色的路灯,京都的夜,最是不寂寞。

月亮在天上慢慢地摇,星星也在摇,地上的灯在摇,房子在摇。

西餐厅里,沈南舒的头在摇。

酒桌上的人谈生意喜欢从聊感情开始,先是长篇大论一番老乡情或者同学情,然后再说情谊都在酒里,于是就干了杯子里的酒,不管杯子里是红酒还是白酒,不管是一杯还是半杯,举起杯子就是一骨碌倒进喉咙,像是在倒垃圾,也像是在倒苦水。

沈南舒去过几次这样谈生意的席面,学着那些人的姿态,连续干了三杯红酒,“叶连长,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这三杯,我敬你。”然后咕噜咕噜把酒灌进胃里。

喉咙辣辣的,胃涨涨的,脑袋昏昏的,如同喝了肥皂水,沈南舒的眼睛里开始往外冒泡泡,一连串的,彩色的泡泡。

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的价值到这里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至,于是拿出手机给南管家打电话。

叶煜杰付完账单后看着对面软趴趴的跟八抓鱼一样黏在椅背上的沈南舒,前一秒还是只昂首挺胸的孔雀,喝了酒后,脸颊上两坨红晕。她个子高,椅背支撑不住脑袋,她的插了两根毛的脑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抵在椅背顶端,就想魔术师表演切割人体的魔术时,将人的脑袋和身体分开到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角度。那个姿势不禁让人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已经不跟脖子连在一起了。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霓虹灯的彩光,叶煜杰问,“当南家的继承人辛苦吗?”

“辛苦的,要在流行绿色的时候穿绿色的衣服吃绿色的菜。”她脑袋上的两根毛一个劲儿的抖,“万一哪一年流行蓝色我就惨了,蓝色的菜应该很难吃。”

她反问,“你呢,你辛苦吗?”

喝了酒的沈南舒无疑是妖冶的,迷离的,勾魂的眼睛左右飘忽。

那双如沐春风般的眼睛真好看,“我是叶家旁系的后辈,永远没有资格继承。”

门第之见,血脉之分,真是亘古不变的话题。

“永远。”沈南舒酒品不好,“谁tm知道永远是多久。”

叶煜杰笑了,眸子里难掩的寂寥形成的真切的痛,滋生出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愫,像是在肺泡里揉进一把碎玻璃渣子,连呼吸都是痛的。

京都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人世间就是这样一个社会,若能避开贪欲期许,自然不需要承受随之而来的悲痛。

贪图是人迈不过的一道坎,贪图金钱,贪图权利,贪图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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