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正浏览着内部系统，屏幕密密麻麻的一片符号，今天有个不怕死的，三番五次攻击他的系统，他心情不好，刚好有人撞枪口上，他正拿那个菜鸟撒气，每次等菜鸟进来3秒，就把他请出系统，顺便外送一个贱兮兮的狗头表情。

“没见过女的啊！大惊小怪，闭嘴。”沈皎点进系统，在密密麻麻的符号中输入了一串新的字符，然后潇洒地退出。

茅头缩缩脑袋，继续看他的黑客书，对着书上的指导步骤缓慢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敲击着，反正网吧里什么人都有，一个被欺负了的妹子也就这样。

他们家的小祖宗太难伺候，惹谁不好，偏偏挑上了国家军库，他拿出手机，给沈南舒发讯息：认识国家军库的人吗，你家祖宗惹上了。

沈南舒正优雅地喝着下午茶，她最近专供礼仪，为了接下来几个月的不间断相亲做准备。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大字后，她放下英式茶杯，杯子和碗碟发出尖锐的声音，站在一旁的佣人们同时摇了摇头。

“靠，国家军库隶属19军区，她tm惹上谁了！”沈南舒愤愤不平地打字，完全忘了刚刚管家老爷爷手把手教的英式下午茶的礼节。

管家在一旁抹汗，看着面前这个衣着华贵却毫无典雅气质的南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盘算着与其将培养继承人成才南家偌大的财产交到她手中，不如替南家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入赘女婿打理家产来的实际且迅速，毕竟他从8年前带回南家继承人，倾尽全力培养她，她的智商依然停滞不前。

管家把茶碗收走，叫女佣来收拾洒出来的茶渍，“南家世代从商，虽然和政场上的人有联系，交情也深不到军队。”

19军区是京都军区权利最集中的军事阵地，19军区随便一个少校调到地方上都是能当将军的料，19军区的选拔也最为严苛，不仅需要科长级别以上的直属推荐人还需要参加军区设立的特殊考核，能通过那个变态考核的人基本上都和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宁儿惹上19军区的人，怎么办？”沈南舒上牙咬着下唇，水粼粼的眸子看着管家，她心里，管家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管家在她对面坐下，“沈小姐吗，这件事不好办，八大家族中叶家是从政的，家族地位很高，如果能和叶家联姻的话，说不定能帮到沈小姐。”

沈南舒挠挠头，“不算订婚宴和办婚礼的时间，恐怕我还没嫁到叶家，宁儿的坟头草都能随风摇摆。”

年纪差能成为祖孙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同时叹了一口气，管家拿起茶杯喝茶，沈南舒拿起叉子送了一块点心进嘴巴。

手机屏幕又亮了：其实也不用多么深的交情，就是要一份图纸。

沈南舒和管家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图纸这事儿靠谱，于是问沈皎：什么图纸？

一秒都不到，那边就传来消息：国家军库，蝴蝶刀的设计图。

沈南舒愣了两秒，直接把手机关机，然后拿起沙发上一卷比厕纸还厚的卷纸，标题是相亲名单，她拿着名单左挑挑右选选，在众多名字里选了个看的挺顺眼的——叶煜杰。

黑网吧前台，手机屏幕再也没有亮起来的沈皎趴在桌上，为小祖宗耗尽气力。

茅头的心思已经没在书上了，他盯着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女孩背对着他，外套的帽子露在椅背外面，被扯出一截长长的线头挂在帽子边沿。

沈皎踹了一脚椅子腿，忿忿上楼，沈南舒果然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第一人，绕过楼梯口的时候倒是注意到茅头说的新面孔的女孩，额头嘴角都是伤，他给茅头发了个讯息，不收那女孩上网费。

茅头握着手机，着实觉得老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深明大义的老板躺在床上，点开加固的系统，那个来意不明的账户还在疯狂攻击系统，又激进又猛烈，沈皎翻身，点进那个账户，准备进行反追踪。

两分钟后，沈皎被请出对方系统，他怒了，剑拔弩张地爬起来，觉得是被压麻的手臂神经影响了他的发挥。

调整坐姿后，他重新锁定那菜鸟躲进的系统，对着键盘一顿乱敲，两分钟后，他被请出系统，还被附赠了一个鸡头表情包。

他正准备第三次进攻，对面的狗头发了串字符：孙崽，弱爆了。

沈皎怒火中烧，眼底翻涌着火光，啪啪输入一串字符：有种别躲在系统后面，单挑！

狗头：嫉妒我系统强啊。

沈皎：……

楼下茅头刚鼓起勇气朝那女孩走去，半路被沈皎的催魂夺命电话硬生生地掐断了一场即将惊为天人的缘分。

茅头按下接听键，对面咆哮着怒吼，“给老子定外卖！”

怂兮兮的茅头顶着个洗掉色的粉色骚气头发，默默回到前台为出粮发钱的老板点外卖。

刚才走近的时候发现，那女孩放在桌上的手机有点眼熟，半透明的带了朵紫色小花的手机壳，似曾相识。

楼上鸡头和狗头pk一场后不相上下，立刻躲进各自的系统，技术上未分高下，于是唇枪舌战起来。

鸡头：有种一辈子躲你系统里！

狗头：有种你别出来！

鸡头：不出来就不出来，你又进不了我系统！

狗头：彼此彼此……

说道这点鸡头和狗头同时反应过来，原来厉害的不是他俩，而是他们背靠的系统，强大到几乎找不到漏洞，强攻击就会触动系统里的反式程序，直接被请出系统外。两颗头各自发了个拜服的表情，然后灰溜溜地躲进系统，下线。

夜尽十分，网吧里开始变得热闹，抽烟喝酒撸袖子露纹身的大把，角落里的女孩还在打游戏，应该是在桌面许多图标里随便选了一个，跟着新手教程一个键一个键的戳着。

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玩，手速很慢，每次戳键盘前还要确认一下按键上的字母，等她成功发出一个攻击后，游戏里的小人早就被对方打得只剩一滴血，两秒钟后游戏界面变成灰色，顶端是小人复活的倒计时。

外头的天黑的透透的，网吧里人声鼎沸，黑网吧有一点好处，没人会在乎你是谁，你从哪儿来，发生了什么，像一个冷漠的避难所，没人怀着好奇心去探究旁人的因果。

给老板送外卖上楼后，茅头一刻不敢耽误地下楼，提着另一份外卖放到角落的显示屏前，那只小花的手机壳近在眼前，他想起来了，他给手机修过屏幕，迫于老板的淫威之下。

茅头人虽憨厚，但是当小混混这么多年，一头粉色的中二少年头发和脖子上手臂上裸露的大片纹身都足以震慑林爽。

林爽有些麻木，抬眼看了看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钱，摊开递给他，“我，我有钱。”

茅头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口袋里翻出一小包餐巾纸，“我们老板说了，不收你钱。”

林爽没接，转过头自顾自地玩游戏，乖乖女第一次来网吧，倒不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反而觉得在网吧里自在。

茅头打开面前的电脑，登陆了和她同款游戏，不经意的，“你叫什么？”

对面的声音愣了一下，带着点怯懦，轻柔的两个字，“林爽。”

“……”

这姑娘长得一副清纯可人的面孔，偏偏脑袋真是单纯的近乎蠢，茅头探头去看她的电脑屏幕，那个穿着兔子套装一跳一跳的小人又躺在地上，屏幕变成灰色，“我是问你游戏名，加你好友，我带你玩，带你上星！”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外卖，“吃吧，老板请客。”

或许是她太落魄了，又或许是脸上的血迹太过惹眼，林爽自嘲地笑笑，心还是被刹那间的话语触动，脸蛋微红，“游戏名吗，叫喝橙汁的兔子。”

在好友搜索栏内输入名字后，林爽的游戏界面就提示她有新的好友邀请通知，她一边解开外卖的塑料袋，一边点击同意。

一份海鲜面，茅头见沈星宁吃过几次觉得女孩子会喜欢，于是也巴巴点了一份。

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面汤氤氲着热气，迅速迷了眼，林爽用袖子盖着眼角，抓过书包就往外跑，茅头的呼喊被网吧里嘈杂的声音盖住，她却从此起彼伏的声音中找到他的声音，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