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更深,露重,霜浓。
燕惊雪一个人裹着被子抱着枕头所在床的一角,活像一只大型哺乳类犬科动物。
他有些恍惚的想着今天含光带他熟悉曹府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曹含光:疏离中透着温和,没有平日的暴躁粗鲁,她安静平和地向他解释着每一处的风景,她平淡而清冷的同他说着少年的往事。
燕惊雪很喜欢那个样子的她,看着温柔、冷静、自持、强大。
像极了小时候哥哥护着他的样子。
但是他和哥哥是不同的。冷静平和的少女缓缓地走在小道上,平淡中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响,微风将少女身上的冷香送到他的身旁。
燕惊雪觉得,那个时候,心脏在胸口砰砰地乱跳,身体里的血液都流得比平时快了些。
小小的少年,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燕惊雪只知道,在他心里,曹含光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有什么不一样了。
软软糯糯的少年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只露出一只小小的脑袋,有些迷茫的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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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夜阁。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柔柔地洒在陆然的清隽的眉眼上。
此刻的陆然正满脸阴郁地坐在案桌旁。
红烛燃得正旺,金黄的火舌微微摇曳,明明灭灭。
陆然看着手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姬洛城,果真无愧于他玉面狐狸的名声,打得一手好算盘。
梁州姬家和龙影卫合作,准确的说是和他陆然合作,他们姬家只管送几趟信,最多就是自己清理家门,他们龙影卫却要刀山里走火海里闯,这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但是陆然自己别无选择。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姬洛城果然对当年的事一清二楚。
先帝......当今圣上......和......他......
尽管姬洛城只是稍微透了些口风,但是自小就拥有读心之术的他......确实知道了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即使他并不想知道。
虽然他对当年的事只是略有了解。
既然姬洛城想做一个局中局,那他不妨就陪他赌一把,反正他这条命,也不知能留到什么时候。
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陆然想着,转身将手中的信纸靠近张牙舞爪的、贪婪的火舌。
他看着,手中的信纸,在地上,慢慢地化作灰烬。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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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死生阁。
含光有些玩味地看着姬洛城让人递来的消息,笑意不达眼底。
她倒是没想到,先帝还是个痴情种子。
只可惜,这份痴情用错了地方。
十年金屋藏娇,藏的却是自己庶出的妹妹昭阳公主。
当真是枉顾人伦,可叹可笑。
只是可怜了那姬家的姑娘,一生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