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将这屋照的竟是无比明亮。那敲门声也随之而来。节奏缓慢,声音无力。敲了三声便戛然而止,与昨夜陆二虎那莽撞汉子有着壤之别。
陆长见明心神情恍然,双眼通红,血丝遍布。便知他昨夜并未休息好。不过却未多。扔下一句:“随我去吃早饭。”后转身便走。仿佛昨夜那慈爱之人与之毫不相干。
早饭在陆长的屋中已经备好,一锅清粥。两碟菜。那粥看似平淡无奇。吃下肚去。方觉得清爽可口、温度适宜、香糯宜人。令人食指大动。
明心本无食欲,奈何这香气如此诱人,一口吃下去便再也停不下来。他足足吃了三大碗,才意犹未尽的将碗筷放下。不为别的,只是这肚子实在是装不下去。
此时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与刚刚完全是判若两人。想不到这普通的白粥,也会有如此之功效。
他忍不住问道:“这粥里加了什么佐料。怎么会如此美味?”
陆长答道:“只是普通的清水白粥而已。不过这地有灵,水有灵,煮出来的味道自然是与众不同。”
“地有灵?水有灵?莫非这山中真有着神仙?”
“等你懂得这里的一切奥秘。那便是你踏入门径之时,此时莫急,莫急。”
吃过饭后,陆长将桌子擦抹干净。从怀中掏出一卷土黄色皮纸,郑重的将其展开平铺在桌上。向明心招呼道:“你且来看一看。”
这皮纸长3尺,宽2尺,质地细腻。瞧不出是何兽皮所造。皮纸上印着些黑色与白色的圆点,其中的一些有线相连,横平竖直,猛然一看,像是一幅简易图案。细细看去,却又瞧不出什么端倪。他正感疑惑,又听得陆长道:“你再来看看这一幅。”
这一幅依旧是那些点和线,与刚刚稍有不同的是,这一幅里多了七道倾斜的点与线。但整体上,依旧是那方方正正之形。
在他眼里,这两幅图案就像是随手乱画一般。无规无律。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陆长能将此物拿出,定然不会是何饶无心之作。
慧海过他有慧根,众师兄也夸赞他悟性高。可今日,这两张看似简单的图案,竟是将他完完全全的难住了。
又细细瞧了一会,明心只觉这两幅图案在眼前不断跳动闪烁。看的他眼脑晕涨,于是放弃了观看,无奈道:“我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陆长道:“你若是懂了。这世间恐怕就要乱了。这两幅图,一为河图,一为洛书。乃是世间最为玄奥之物。你可曾听过?”
明心摇头:“不曾听过。”
“那便是好事。”
陆长感慨道:“世人,若能看懂此图,便能参透长生之密。位列仙班。世人又,若能看懂此图,便能夺地之势。成就霸业。可这两图幅在我这里已有五百一十三年。我却从未钻研过,你可知这是为何?”
明心暗暗一惊。想不到这两幅图竟会被人如此评论。他涉世未深。哪里知道这河图洛书在九州上代表着什么。
九州虽能人无数。法宝诸多。修行法门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些与这河图洛书相比。只怕连其万分之一都无法并论。
因为这两幅图乃是地所造!日月共养!
相传河图出世之时,地失色,瑞光冲。九州大陆异象不断,传中的神兽龙马破水而出。立于空中,身上背负的,便是这河图。而洛书,是由不知年岁的神龟所载。据那神龟留下此图后,化身为一俊美青年,飞而去。至今仍在这九州游荡。
二图出一,便可在九州上掀起惊涛骇浪。如今二图尽出。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这九州,就要变了了。
明心自是不会知晓这些。相比之下,他更惊于陆长的年岁。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年长之人。这让他的心灵,狠狠的震荡了一下。几乎下意识的回道:“不知为何。”
陆长却是没有回答,他怔怔出神。似在回忆往事。半响之后,忽眼角红润,喃喃道:“活得再久有什么用!修为再高又有何用!老夫活了八百三十七年,一身修为难逢对手。结果呢,不仍旧是妻儿惨死、断子绝孙的这般下场。长生?嘿嘿!莫长生。就连这剩下余年。老夫都不愿再多活一。这河图洛书在世人眼里当真是洪荒瑰宝。可在我眼里,却是连屁都不顶一个。无数人为了争夺它而死,却从未见过它救过哪条人命。”
陆长话语悲切,声音凄凉。连明心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段凄惨往事。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低声轻颂:
“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境由心生。”
明心轻声慢吟。舒缓人心。那陆长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自嘲道:“年纪大了,当真什么话都藏不住。唠唠叨叨总想与人上一。你莫见怪,权当是听了笑话吧。”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两幅图意义甚大,当下无法交付于你,你只需将它们记在脑中便可。万不可对他人提起此事,即便有一你遇见了你的师父慧海,你也绝不能泄露半句关于此物的任何消息,切记!切记!”
陆长的极为郑重。明心只得默然点头。片刻之后,陆长又道:“每日清晨,我会给你半个时辰熟记此图。你若有所感悟,也算是你的造化。”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他将皮纸心卷好,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和一枚青灵果交给明心。道:“青灵果午时服用,回屋之后观读此书即可。若是有何处不懂,明日再来问我吧。”
明心知晓陆长是触及到了伤感之情。不愿被人打扰。接过东西便出了屋子。两屋之间虽相隔不远,明心却是按捺不住急迫心情,一路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