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退之讲完了往事,抚着檀木椅的手慢慢停下,他看向了张清和。
说得通了……
为什么李退之急于找传人
——在旁人看来,他还有大把的时间,然而于他自己,已然到了一尊混洞的垂暮之年。
“近年来,我的伤逝愈发不稳定了。那布下的阵纹,便是防止你父亲留下的符阵道文提前崩溃——
那无异于一尊混洞在镇安城里引爆自身的灵元。
有了这大阵,我便能在最后一刻将自己以千均之势轰杀。”
李退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带一丝犹豫。
张清和看着眼前这具年轻躯壳之内随着谜底揭开后那再显著不过的苍老之心,突然感觉有些悲哀。
李退之的身后没有来人,前头再也没有遮阴的大树,他也是一个龋龋独行的孤客。
李退之怎么能倒呢?他是镇安的旗,是北荒的枪剑,更是仙唐的鼎
——是以他也无时无刻不在伪装隐藏。
莫道将军足酒肉,最寒不过身上铁。
莫道王侯享声色,最重不过顶上冠。
王侯将相皆负累,日日年年脏锦绣。
王侯老死在案牍,将军战死在北关……
李退之无法自诩作一个完人,他霸道非常,手上不知染了多少血,但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他从来都以民生为底线。
然而现今,面对恩人故旧之子的追问,他有些累了。
“这些原本不该告知于你,既然知晓了,那待会便发个道誓吧。”
张清和想起太岁星君那干瘦枯长,自命运长河之中伸出的无尽指爪,操弄人命运的黑影,有些发怵。
但是出于同理心,他艰难点了点头。
“好了,可还有第二个问题?”
张清和思虑了一小会,抓着了一个点。
“既然南天和老龙王针对的是王上,那为何……”
镇妖王的手一瞬间有要握紧的趋势,但数百年的养气修为又让他止住了举止。
“太阳在城里,他们的目标压根就不是我,而是平安。
至于这其中的具体过程,就无从告知了……
遑论如何,最后便是我长子的尸骨遗留在了先祖秘境之内,平安和青萝远离镇安。”
李退之依旧是不松口。
在身为镇妖王之前,他首先便是一个父亲,他可以向张清和合盘托出自身的伤势,即便这牵涉到仙唐的社稷神器,牵涉到李家,牵涉到百姓……
但是他没法吐露关于当年李平安之事的一个字眼,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自私。
“那好,第三个问题,秘境里头有什么,或者说……布置如何?”
见张清和很聪明地再不往下追问,李退之满意地轻微颔首。
“这件事,本就是打算今日告诉你。
先祖的秘境……和惯常的秘境截然不同,好似是某种高妙的道文,使得里头的时空间流动很是怪异,流速比外界缓上几倍,因此不必忧心关外历练之事。
然而正因如此的特性,使得人偶尔会见着一些陈年旧事的留影,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切莫诧异,有些是我的布置,不过是一些被改过的幻象,而有一些是连我都无从理解的影像,权当做虚幻便是。
此外便是先祖在其中设的传承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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