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司仪行礼后说着：“回娘娘的话，康妃娘娘交代微臣献给公主的礼物并未交给他人，康妃娘娘吩咐了等宴会结束前才献上，微臣也不敢私自将礼物交由他人。”

寒风清，冬风凉，宫嫔的目光皆投向了崔嬷嬷，她叩首连道着冤枉，贵妃却依旧是抚摸着怀中的玉面狸权当看热闹般没有吭声，康妃冷冷咳了咳，曹颖馨便前去将那盒子捡了起来，打开，是一坨沉重的石头，她启口：“这就是送给长公主的贺礼？未免有些太牵强了些！”

康妃微微侧过头看了眼事不关己的姜贵妃随即看了眼曹颖馨，曹颖馨提高了嗓子问着：“说！你为何要假冒康妃娘娘的名义给长公主献礼，意图想加害长公主，你用意何在？”

“奴婢着实冤枉，还请娘娘明察。”崔主事心知若说是曹颖馨派给自己的这一份差事，已然不会使众人信服，只能推脱着自己是冤枉的，方婕妤靠在扶手上开口说道：“这近日都是怎么了？奇怪的事儿一连串的发生，别是宫中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没等方婕妤说完便听贵妃急忙呵斥了一声：“胡说什么，皇上坐镇宫中，怎的会有脏东西作祟，不可信口雌黄，婕妤可别错乱了规矩。”贵妃启口说着，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当家女主人的风范，奈何如今小小年纪，训诫起宫嫔来也是毫无忌讳，她是宰相府中的女儿，自小被当做嫡出养着的千金，现下又掌管凤印，旁儿就算有人心有不满也不敢在人前人后吱声。方婕妤微微颔首：“是臣妾冒失了，不过近日蹊跷事儿频频发生，若非天意，那便是人为了？”

康妃抬起手，看着自己受的伤轻微皱起眉头，她启口：“前些日子李良人的贴身宫女无故坠入湖中，附近的人竟是次日才发现，今儿早晨本宫的手又不慎被打碎的茶杯划伤，经太医说那杯上涂有一层能灼伤皮肤的液体，本宫已然命人前去追查，却不想现下长公主又差些被宫人失足砸伤，盒子里竟是放置了个石头！”

万美人听到康妃提及了李良人贴身宫女坠湖一事，只是略微愣了愣，整个人的神情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若不是亏心事做的多了，李良人身边的宫女也自然不是她动的手脚。然而康妃却没有追究，只是略微叹了口气：“是时候去让了钦天监进宫一趟，看看最近这运势是怎么了！”

冯司仪行礼退下后，崔嬷嬷却依旧在台中央埋首跪着，曹颖馨轻声咳了咳，本是想着示意崔嬷嬷退下，然而崔嬷嬷并未明白曹颖馨的意思。玉面狸的一声喵叫打破了此时的寂静，姜贵妃缓缓抬起头看向崔嬷嬷启口：“本宫记得晨夕九所有个监管新进宫宫女的胡嬷嬷，前些日子来报说因病移去了北苑？”

仲秀微微一愣随即启口说着：“正是呢，胡嬷嬷年纪大了，依着规矩是要调到北苑，也算是安度晚年了。”

“那谁来接替那胡嬷嬷的位子？”贵妃逗了逗玉面狸的胡须，从面前的碟子中挑了颗豆子喂给它，仲秀笑着：“暂时是空着的，左不过是从底下的人中选了好的便是了。”

“也用不着那样麻烦。”贵妃启口说着，“千凤台你是待不得了，便是去晨夕九所替了那胡嬷嬷的位子，本宫会每日让了太监去掌你的嘴，权当误伤公主未遂的惩戒！”

崔嬷嬷抬头，看着曹颖馨使了个眼色便是匆忙起身，刚想着退下却听见贵妃又开口说着：“不知康妃姐姐觉得妹妹这样处置可好？毕竟到了年下，为着图个喜庆，公主也到底没伤着。”

崔嬷嬷愣了愣才退了下去，曹颖馨在一旁替康妃斟上了杯酒，康妃端起酒杯轻抿，随即说着：“妹妹如今执掌凤印，本宫又怎好干涉妹妹的主意，妹妹也自当无需来问本宫的意见。”

“瞧姐姐这话说的，也是姐姐说的，从小见着本宫长大，如今有缘同姐姐共同侍奉皇上，定当以姐姐为尊，许多事儿还得多多向康妃姐姐请教呢！”贵妃笑着说道，康妃将酒杯放下，没有去瞧贵妃的面孔，这般奉承的话，她听过的倒是不少，但从姜贵妃的嘴里说出来，总有着一丝言外之意。

冷风拂面寒瑟瑟，冬衣裹身冷津津，姜贵妃单手将玉面狸托在怀中，另一手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浓艳的妆容下只衬的她雍容华贵的气质，丝毫看不出那一丝察觉不出的醉意。姜贵妃头上戴着的赤金八宝飞凤冠在发髻上摇曳，两朵粉红色的绢花于发髻后侧微微耷拉着，贵妃将酒杯放置于桌上方才启口：“听家弟说，子安儿前些日子找其寻得了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本宫昔日寻要了许久却未得之，不知子安儿可还喜子安？”

方婕妤微微笑着，她知道贵妃言下何意，但长孙子安养在康妃膝下，贵妃与康妃早已是面和心不和，如今却毫不顾忌的拉拢长孙子安，连从前称呼“子安妹妹”也改成了长辈对晚辈的直呼其名。长孙子安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她朝着贵妃的方向望去，赤金珍珠迎风步摇缓缓摆动着，她的面容上浮现着原本不属于她的老成与冷静，她薄唇上下挑动着：“想必贵妃娘娘是误解了，那古画本是姜公子送给楚公子的，儿臣不过是从中转交罢了。”

“女儿家还是主内为好，上心于诗词歌赋也是费时。”方婕妤总是喜子安多管闲事，总想着在人多的地方插上两句嘴，好显得自己这个三品妃子有那么一丝存在感。康妃斜靠在凤椅的扶手上，微微抬头看着方婕妤没有吱声，到底是康妃名下的公主，方婕妤这样议论难免有些突兀。几个位分低的宫嫔坐在末尾偷偷议论着，被歌舞声乐掩盖着倒是让人听不见声响，尉迟美人冷冷启口：“臣妾自小喜子安字画，也爱好收藏文物典籍，若公主喜子安，尽管来臣妾这儿来赏玩。”

长公主微微倾着身子，礼貌回话：“多谢尉迟娘娘厚爱，儿臣自当喜不自胜。”

“尉迟美人可是太学世家，同贵妃与薛沈妃并称京城三大才女，不像本宫，对诗书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