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颜宁走进了偏厅,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晏孝明回头看着她,目光微沉:“说吧,你要和我谈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如此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吗?”纪颜宁开门见山,倒是没有啰嗦,她抬眸看着晏孝明,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因为我是应家的人。”
晏孝明微微一怔,随即嗤笑一声。
他并不相信纪颜宁的话。
“应家的人当年都死绝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晏孝明打量着纪颜宁,只觉得她在开玩笑。
纪颜宁道:“是你非要问的,可是如今我说了实话,你却不相信。”
晏孝明道:“你让我如何相信,谁都知道,你是纪家的大小姐,不然也不会成为这宝昌记的东家。”
“仅凭我是宝昌记的东家,难道就能随即支配定北侯府的人吗?”纪颜宁道,“定北侯府萧家,曾与应家是连襟,和应家感情深厚,若不是如此,我又如何能让他们甘心成为我的护卫?”
晏孝明的目光仍是死死地看着纪颜宁。
“那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晏孝明道。
纪颜宁垂眸,道:“我不能告诉你,但这不代表我在说谎,我是应家的人,所以我知道你的痛,甚至比你更痛苦,被诬陷谋反,我也恨容嶙,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但这不是我们可以伤害无辜百姓的理由。”
晏孝明面色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你是想来说服我放弃的吗?”
“这是其一,还有就是……向你赔罪。”
纪颜宁朝着提起裙摆直接跪在晏孝明的面前,低下了头。
晏孝明看到纪颜宁就这样跪了下来,他心中一惊,脸色去没有半分波澜。
纪颜宁的眼眶有些红,说道:“对不起,是应家连累了晏全,连累了你们一家。你哥哥是好人,他应该有着更好的人生,却因为帮应家说话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是我们应家对不起他,对不起你。”
晏孝明眼眸微闪:“纪大小姐真是好手段,能屈能伸,若是我没见过你之前的手段,只怕我也会相信了你的鬼话。”
“我又何需骗你?”纪颜宁道,“你肯定也猜出来我在拖延时间,我从晏府逃出来之后,就让人出城去寻了江南总督,若是不出意外,快则今晚,慢则明早,江南总督的兵马就会围住江州城。”
晏孝明眼皮一跳,微眯起双眼看着纪颜宁。
纪颜宁道:“通敌叛国是死罪,只要你被坐实了这个罪名,江南总督是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你的。”
“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逃?”晏孝明问道。
纪颜宁道:“就算是看着晏全的份上,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送死,更不想你继续错下去。”
晏孝明的眸子讳莫如深,他薄唇轻启:“或许你真的是应家的人,可是以你的年纪,没有经历过当年的事情,又怎么会懂得别人伤口上的痛?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如何做,也用不着你管。”
说实话,无关纪颜宁是否真的为应家的人,她今天的这番作为,让晏孝明也无法再对她下手了。
当年之事,他相信他的兄长,自然也相信兄长所坚信的应家是无辜的。
纪颜宁却是说道:“灭族之痛,岂会不恨?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踩着应家尸骨而上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她的眼眸里满是嗜血的恨意,没有人比她更懂这种痛楚,她的家人,那些曾经关心她保护她的人,一个一个都死在了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的心早就被恨意所充斥。
她回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复仇!
晏孝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纪颜宁,她明明不过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别人都天真烂漫的年纪,她的心思已经深沉至此,让人看不透。
纪颜宁道:“言徵如今已经得到了报应,应该也活不久了。”
晏孝明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
“是你动的手?”晏孝明问道。
纪颜宁道:“是他活该。”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晏孝明道,“我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不仅仅是想让言徵死,我更想毁了这个狗皇帝。”
纪颜宁抬头看着他:“狗皇帝可以死,但你不能。若是晏全还在,他也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替他求求你,回头吧,不要再搭上自己的性命,不要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晏孝明沉默下来,可是他的眼睛已经微微泛起了红色。
纪颜宁道:“趁着江南总督他们还没来之前,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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