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42章刘蕡(1 / 1)格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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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幽州刘蕡。”听了中年文士的回答,唐突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着实震惊。没想到眼前此人竟然是宝历三年进士,秉笔直书诛杀阉宦,拥有凛冽风骨的真名士刘蕡啊。别看帝国日暮,大乱将至,但当下的名人可不少。贤臣名将,诗人画家书法家,舞者剑客,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在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人如同过江之鲫。刘蕡在其中算不名气有多大,但绝对是骨头最硬的一个。唐突对刘蕡印象深刻。刘蕡因为诛宦策论终生不第。包括皇帝在内,朝中无数人都赞赏和认可刘蕡的才华,但这样一个名士,却一辈子都没有得到朝廷正式的官职。最终只能流落为令狐楚和牛僧孺的幕僚属员,而即便这样,还是被宦官继续诬害,贬为柳州司户参军后,客死异乡。“见过先生。先生乃天下名士,小子久仰大名了。”唐突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深深一揖,施了一礼。他这时不由自主的记起现代开国领袖点评刘蕡的一首诗,口中就下意识地吟诵出来千载长天起大云,中唐俊伟有刘蕡。孤鸿铩羽悲鸣镝,万马齐喑叫一声。这首诗听得刘蕡先是愕然,旋即面色微微发红,忙拱手谦虚道:“小郎君如此过誉,刘某实在愧不敢当。可叹刘某空有满腹才学,却无安邦定国之路,如今庸庸碌碌,何日是个尽头?”刘蕡一时间胸怀激荡。他双眸发红,触景生情,肩头都在颤抖,难以自持。此情此景,唐突和白衣少年在一旁也只能陪着叹息两声,刘蕡的确是一个悲剧中的悲剧人物,还能说什么呢?唐突这时候又突然想起一事。按照史书记载,刘蕡在几个月后应该被令狐楚召为幕僚前往山南西道做事,怎么此刻反倒落在了淄州呢?甘露之变后,京师大乱。当夜,皇帝李昂召右仆射郑覃与令狐楚进宫,商量拟制敕令。皇帝打算将二人都任用为宰相。但令狐楚觉得宰相王涯、贾餗遭冤而死,在列叙他们的罪状时浮泛含糊。仇士良等人非常不高兴,因此皇帝不得不改授李石为相,令狐楚则以本职兼任盐铁转运使。在不久之后的三月初三巳节,皇帝会在曲江亭宴请百官。唐突也正是想要在巳节之前返回长安。受到皇帝邀请的令狐楚认为刚刚诛杀宰相王涯等人,在这种时候,皇帝不应赏赐欢宴,于是独自称病不前往。他这种行为固然受到一些人的赞美,可也受到仇士良这些权宦的厌恶猜忌。按照原本的走向,令狐楚厌恶宦官擅权同时也是为了自保,多次疏请求解职。四月初,令狐楚出任检校左仆射、兴元尹,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现在的令狐楚还在京师,刘蕡反倒在淄州啊……唐突思量着。“刘某与李刺史乃是至交好友,蒙刺史公邀请,在淄州隐居多时了。这是……”刘蕡慢慢平静下来。他刚要为唐突介绍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已经嘻嘻笑着跳出来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令狐……令狐婉!”少年言辞及态度表情的些许尴尬,唐突似乎并没有注意,他回望着白衣少年拱手道:“莫非是令狐相家公子,唐某失礼了!”姓令狐又来自长安,还“通晓”唐家窝囊废庶子的名声过往,基本是令狐楚的家人没跑。但唐突说完马就觉得不妥了,只见令狐婉怒目而视,双手叉腰一幅娇蛮彪悍的架势,便又轻笑起来更正道:“唐某知错了,应该是令狐相家的孙公子!”一代名相令狐楚在明年就会死在山南西道任,享年七十二岁。以令狐楚这个年纪,眼前这白衣少年令狐婉肯定是令狐家的某个孙子辈,唐突就不知道他是令狐绪还是令狐綯的儿子。或者……是女儿!令狐婉如此女扮男装的样子,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遑论是目光毒辣的唐突了。但既然对方一直在伪装,他也懒得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刘蕡与令狐家相交往来密切,他跟令狐楚的孙女走到一起也属于常理。刘蕡笑吟吟地望着唐突和令狐婉,突然道:“小郎君,婉儿即刻就要返京,她一人独自路,刘某着实放心不下。既然小郎君要去长安,不如你们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顾,如何?”……唐突实在是无法推辞刘蕡的热切请托,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令狐楚算是忠良之臣,令狐婉是令狐家的后人,品性也还不差,与名臣之后扩大交往,对于唐突来说至少没坏处。两人结伴,白衣骏马,后面跟着骑着红马的唐斗,一路向西。只是令狐婉的性格太过跳脱活泼。两人本来并辔前行,后来唐突实在是烦不胜烦,厌倦了她在耳边的絮絮叨叨,和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各种问题。随后在郓州城之外,趁令狐婉不注意,唐突纵马扬鞭抢先跑在了前头。他这一跑,唐斗自然也紧紧跟,就把令狐婉给撇下了。令狐婉恼羞成怒。但她的坐骑只是普通二代繁殖出来的淄州本地笨马,而唐突和唐斗的坐骑却是元贞道人赠送的西域大宛良驹,尤其是唐突这一匹堪称千里马,所以他们很快就跟可怜的令狐家孙小姐拉开了距离。其实令狐婉的问题虽然多,却绕来绕去多集中在一个点:为什么唐突你这个窝囊废看起来不太像个窝囊废啊?诸如此类。唐突怎么解释?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只能逃之夭夭。唐突觉得令狐婉是京城高官之后,又有武功在身,简单拉开一点距离,应该问题不大。但世间事往往如此,越是在你认为没有问题的时候就会偏偏出问题。唐突两人二月初十当晚离开青州,二月十一日赶到淄州,当日离开,昼夜疾驰赶路,一日后就赶到了郓州所属的巨野县。进了巨野县,已经算是河南道地界了。巨野县城自然无法与青州、淄州相比,跟三人一路向西所经过的郓州城也没法比,城墙矮小城垣单薄,就是县城门口值守的那两名军卒,在唐突眼里也有点衣衫不整面呈菜色,活脱脱没有吃饱有气无力的样子。冷冷清清的城门口没有几个人进出。只有官道旁一个茶肆里,还有三两个路人在饮茶饮酒,暂时歇歇脚。又有东西吃。唐斗的眼睛马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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