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突然的爆发让老徐哗啦一下居然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还要手扶着桌子才跪得稳，不然就摔躺在地上了。

虽然表面上贺世兴一脸淡定，但心里其实也是好几个问号想举手提问，这老徐到底什么情况？因为贺世兴的心里其实已经把老徐是杀人犯的可能性放在很低的位置上，但老徐这么一跪，让贺世兴有些不那么笃定了。

当然洛枫这一句加了逼问效果的问话也特别斟酌了一些用词，他问的是“为什么骗贺警官”，他没有说“你为什么说谎”，故意把贺世兴拉进来，是因为洛枫其实第一直觉也觉得老徐是杀人犯的可能性比较低，但是他又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

于是就把贺世兴摆出来，希望贺世兴和老徐的多年交情，能让老徐打开心房，坦白交待。

“老徐。”贺世兴率先拉开椅子缓缓坐了下来，他似乎是不太想把老徐吓晕过去，说话语气还是比较温和，“什么情况？”

洛枫也非常识趣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他知道这是贺世兴想给多年的老友一个台阶。

“我家的鸡脚，并不全是我那鸡场的。”说完这句话老徐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地上。

啥？就这？你那大腿抖得魂都没了，我还以为你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呢，结果就只是你在食材上偷工减料这么小的事情？你至少也得是纵个火之类的恶性犯罪才配得起你刚才那种慌张无助的颤抖吧。洛枫在一旁是越想越生气，还以为老徐身上会有什么线索呢。

倒是透过监控一直在看着审讯过程的几个警员好像有些精神崩溃的样子，尤其是梁警官，他双手抱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惊恐状。

老徐家的大排档一向是以食材优质着称，据说是全部的鸡都是老徐家自己的鸡场自养自销的，当然除了食材好，老徐的厨艺也好，所以老徐大排档的名声逐渐就传遍了月潭市。

但现在老徐居然承认了鸡脚其实是从其它地方进货的，多年努力竖立起来的老徐大排档金字招牌，估计是砸了。这也是老徐瘫倒在地的原因，很可能他的大排档生涯就此结束了。

用冰冻肉的大排档很多，但人家都是光明正大地用，明确表示了就是从批发商那里进货的肉，只要是干净卫生的，食客们也不会说什么。但老徐不一样，他一开始就以绿色食材为亮点去宣传他的大排档，一档这个亮点没有了，他的大排档也就失去了支柱，失去了食客的信任，随时崩塌。

洛枫转身看着贺世兴面无表情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但贺世兴平时都是比较急躁的性格，现在的过分冷静，反而让洛枫觉得他心里肯定也是情绪波动比较大。

经过了三分钟的冷静，贺世兴算是把急躁的情绪平复下来了，这才继续开口审问老徐：“是干净卫生的吧？”

贺世兴憋了这么久才问出来的一个问题，洛枫还以为会是那种一击就能击溃对方心理防线那种专业的审问，所少有些意外。因为眼看着老徐的心理防线已经不行了，再稍微用点力就什么都说了吧。

坐在地上的老徐也是呆了一下，似乎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贺世兴在自己坦白之后首先问的是这个问题，“是、是东边九仓的货。”

“哦。”听到这个答案，贺世兴和审讯室外一直盯着的几个警员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常常吃老徐家的鸡，害怕吃的是什么死鸡脚或者僵尸肉。

九仓是月潭市比较出名的一个冷冻食品批发商，是非常规范的商家，也就是说老徐家的鸡脚应该是干净卫生的，只是不是之前他所宣传的那种绿色环保自养鸡了。

“其实我鸡场里的鸡还是供应我的大排档的，只是我这里有了名气之后，食客多了，又开了分店，供不应求，鸡场鸡少，只能从九仓那里进货了。”

后面老徐还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大概是跟贺世兴他们既是老板和顾客的关系，同时也是多年好友，这么骗着大家其实他心里也不是太舒坦，今天全坦白了，心里那种满满的负疚感一下子都释放出来，反而轻松了。

不过老徐这次倒是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九仓。那半只“鸡脚”来自九仓。

大庭广众之下发现了半只人手，即使是在月潭市这种犯罪率居然不下的城市，也是非常耸人听闻的事情。而耸人听闻的另一方面便是媒体的大肆报道，无论是抱着追查真相的目的，还是抱着吸引读者的目的，这种新闻都是绝对的头条。

从审讯室里一出来，贺世兴就发现李森民局长在门口等着他了。

“李局。”贺世兴少有地正经立正，并且敬了个警礼，那一气呵成的敬礼动作让洛枫有些意外，没想到贺世兴还有这么正经的时候。看来他们分局局长就是贺世兴的克星。

“小贺，这次也要拜托你了。”全国的新闻都在报道月潭市吃凤爪吃出人手的新闻，估计总局那边也关注了，月潭分局破案压力很大。

“一定限时破案！”

“小梁，啊浪，你们两个既然当时也在现场，你们这次也加入小贺的专案组吧。”李森民这次也是顶着人手不足的压力多找了几个人给贺世兴。

突然，李森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扭头看着洛枫和王小姗，“这次也麻烦你们了。”

也没等洛枫回应些什么，李森民便转身离开了，他对案件的事情只字不提，限时破案也是贺世兴自己拍胸口说的，李局就是告诉贺世兴有哪几个人可以让他使唤便离开了。

看着李森民离开的背影，洛枫和王小姗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贺世兴在李森民面前表现得这么有礼貌。李森民对贺世兴是无限的信任，他把案子交给贺世兴之后一般都不会再干涉贺世兴办案，而贺世兴也领会到李森民对自己的信任，所以每次面对李森民都很有压力，害怕辜负了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