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慕汐颜，可过了这么久，她也是慕汐颜，也爱着她的母亲。

慕华藏看着慕汐颜先是愣着一句话没说，随后忽然笑了起来，“哪里有什么选择？那个时候，我要救我妹妹，还要保护她……”

慕华藏的笑带着浓重的悲凉，明明他就站在阴暗地牢里被从那小窗透过的阳光照着的一隅中，可却觉得他的心永远都没有阳光能照射得进去。

他真的太难了，可再难他也要做，必须做。

“所以你为了救你妹妹，就伤了母亲的心，毁了母亲的名誉，让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是吗？”明明慕汐颜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的这番话，可却让慕华藏心中激起千层浪。

“那我怎么办！”

“你为何不告诉她？你若告诉她，这一切都会不一样。”慕汐颜终于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慕华藏再次愣住，怔怔地看着她，小声喃喃，“怎么告诉她……难道告诉她，我休了她，是为了救我妹妹吗？”

就在此刻，慕汐颜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是爱她的，可他却不够信任她。

“我终于懂了。”慕汐颜仰起头，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站在铁栏的外面，定定地看着慕华藏。

慕华藏敛去笑容，“你懂了？”

“是，我懂了。”慕汐颜点头，说出了一番连慕华藏都没想到的话，“说到底，是你不够信任她。”

“胡说！”

“我没胡说。你若信任她，这种事情就不会一人做决定，而是会告诉她，与她商议。即便是需要休妻，她也不会伤心至此，落到如斯境地。”慕汐颜冷漠地说道。

她还记得当初母亲独自在房中偷偷哭泣，不敢出声，只能默默流泪，实在忍不住了，就躲在被子里，死死地咬住手背，被褥。

那样的日子，她度过了无数个。

慕汐颜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中悲哀。

这是她这个身体的父亲，当初也算是在暗中保护了自己，只是始终他都是伤了母亲的人。即便他有千万种理由，都弥补不了对母亲的伤害。

而今，他也终于要死了。

只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却让她开心不起来。

良久，慕华藏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但谁也不知道当初我若告诉她，最后会发生什么。也许现在，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救回了妹妹，也保住了她的命。只不过自己从今往后就不能再守护她们了。

这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是食盒，明日上路前，吃好点。”慕汐颜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没有一句告别，转身离去。

“颜儿！”慕华藏喊了一声，“你会告诉她吗？”

慕汐颜身子微僵，终是说道，“不会。”

随后抬脚离开这腐朽得令人作呕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