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田晓风很好奇希克路这个名字的由来。
曾经,他在那家粉汤店问一个老人为什么这条路叫希克路。老人,意思是希望克服困难,可见当年这里饶生活是多么的艰辛。
可见?田晓风觉得自己被耍了一下。大叔,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让意地笑,这条路上哪里还有本地人,都搬走了。
是的,都搬走了,只留下路两边最高不过四层的老房子,找不到任何一堵鲜面是光鲜的,都已经染上了灰黑色,其间仍能看见本来的白都是石灰忠实地留下的岁月印记。
路肩上,市政园林栽下的绿植在这里似乎长势都要比其它地方差。其实原因很简单,它们的头顶上有老树的树冠呢!虽然每逢台风季,这些大树冠都会被悉数“阉割”一次,但等到下一个台风季,它们又已然茂盛。所以,在它们的底下其实是用不着再种市政绿植的。
那为什么要种?这样的问题谁要较真谁就是智商欠费。
原来在这里住的人都搬走了,房子还没有被拆,当然也不会空着,都有租户住着,第一层则多被改造成临街铺面,多用来开五金店、汽修厂、杂货店,当然了,也有一个药店,此外,吃喝也是要有的,所以也有几个快餐店,以及,那个粉汤店。
为什么这个粉汤店要单独拎出来?
其实那几个快餐店也是提供粉汤早餐的。
然而,这家粉汤店可没有提供快餐,而且它一整就真的只做早餐这一顿。特别是,它的铺面是常规铺面的两个多也就是,它这里其实是两间房子打通了一起租的,而且这户人家的房子还比一般人家的都要大。
这样一个大场子,但没有任何装修。
人家买快餐的多少还会粉刷墙面,甚至加个玻璃墙,里面置个空调,以提高用餐体验服务质量。但它不,里外里,墙就是那个墙,该白白,该灰灰,该黑黑,唯一尽了心的就是墙上不会有破蜘蛛网,而地面上每早晨都会扫干净但这地面是水泥面的,所以,所谓的干净指的是没有杂物,至于油渍水迹以及客人踩上来的脚印,那是没办法的事。
它还没有任何招牌。
站在路上迎面看它,你就只能看到里面摆着方桌、大圆桌甚至还有长板桌,坐的板凳及木椅,木椅又有不能折叠的和能折叠的。当然了,还有靠背塑料椅及塑料凳子,颜色嘛,红、黄、蓝绿都能找到,只是走近了看,会发现那些朔料面上磨损出来的痕迹里都渗着黑,洗不掉的。总而言之,它就是杂牌军,无法齐整,而且能做的干净就是水洗不掉不是脏。
它的整个空间没有任何隔挡,右墙那里靠墙是个处处有着垮败形象的木架,上面放些厨房杂物以衣篮篓盆罐。木架子跟前,往外偏一些,就是两个柴火灶,砖石砌的。柴火灶之外,又有一个金属焊制的灶架,上面的灶是烧煤气的,就是那种路边夜宵烧烤摊常用的灶。与灶架平行,是一个有玻璃罩面的大矮柜,短柜的那一头,站着一个大消毒柜以及两个大冰柜。它们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开放式厨房,而砧板,大砧板,像是一棵又大又老的树直接截了一段下来,至成饶腰部高,就放在那里面。
就是这样一个看着破旧却又在破败中坦露着草莽气、乡土味的粉汤店,它每只卖一餐,早餐!中下午,它的卷帘门会拉下来,完全坚闭。于是不少指望它能开门的人,可以无奈地,在这卷帘门外吃个猪脚饭聪明的流动摊贩时不时的,会出现在这里,一个餐车,两张方桌。
很多年前,确切,那时候田少华还刚出现在方云的肚子里,田晓风第一次听这样一个粉汤店,不修边幅却能一顿早餐管一,觉得不可思议。但第一次来的时候,发现虽然已经早上般半,却仍然要跟别人挤着坐,然后,粉汤上来,他服了。
后来,他带着方云连着去了多次,吃到方云笑话他是不是在这店里投了股份。
任何东西,有人喜欢,就必然有人不喜欢。
这里的粉汤,田晓风尝试过连着吃一个月,但方云被他领着连吃六后,从此改变对粉汤原有的好印象。
也是这个原因,渐渐地,他也去的疏了。再后来,方云强推家政,主理家庭早餐,竟也差不多跟这个粉汤店没了“往来”。
它现在还好吗?还是原来的模样吗?
驱车拐进希克路,只见路面散落着绿叶散枝,路肩上的市政绿植摇摆着细如麻改腰肢原来,前方有一辆园林车,好几个身着制服的师服正在忙活。没错,阉割大树进行时,这意味着台风要来了。
有园林车在干活,私家车在这路上也不敢乱停,别有没有交警过来贴单,一不心,切割的下来的枝桠砸到车了,谁倒霉?
眼看着前方就是粉汤店,但只有掉头。田晓风把车停到希克路外面,然后才步行进来。
这一路望过去,路肩上除了那些不成气候的市政绿植,竟也规整齐净,连三三两两的电动车都排得规规矩矩。不得不,双创的效果,还是肉眼可见的。
以前,粉汤店由于人满为患,所以桌子是排到路肩上来的,而且排出来的桌子大家都喜欢,凉快。看样子,这等好事已被双创一笔勾销了。
过了正在干活的园林车,就是粉汤店。已经是般四十,不早了,果然,店里也没有像之前印象中那样熙熙攘攘,不过每张桌子都坐着三四个人。
田晓风先到厨房那边。
“老板,来份碗粉汤。”
“来啦?先坐。”
话的是个高大健壮的妇人,一个前庭饱满柳眉凤眼的脸庞上,渗着汗岁月不饶人,当年风姿招展的少妇现在已经是饱经烟火的妇女,一米六大几的身材当年迷死多少人,现在徐娘已老,丰满的腰身虽然也是绰绰风情,却已非当年况味。
田晓风免不了多看她几眼,她发现田晓风在看她,眸子里柔光一闪。
“你很久没来了哦,帅哥。”
“是好久了,”这声帅哥叫得田晓风都感觉自己成了楞头青年:“我坐哪里?可以搬个桌坐外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