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吩咐白芷给她也做了一套和师兄们一样的孝服，听风阁和锦枫堂里里外外都挂满了白绢。外人都误以为那是为了先皇和皇后才那么做的，就连杨莜、白芷等人也这么以为的。

看着慕容瑾旧伤添新伤，杨莜心疼的不得了。在杨莜的心里，她对慕容瑾的感情一点不比亲生母亲少，每每想到小时候夜夜将她搂在怀里哄着入眠的日子，杨莜心里就暖暖的，甜甜的。微笑不由自主地浮在脸上，尤其是她在嫁给慕容豫章之后，她从心底里喜爱着这个并非亲生的女儿。

杨莜坐在慕容瑾床边，喂完最后一汤匙药，用手绢轻轻地给她擦着嘴角。

慕容瑾问：“母妃，皇后临走前可曾与您特别交代了些什么？”

“母后”不叫改称“皇后”，杨莜顿时觉察出一些异样，不解地看着慕容瑾，道：“你母妃曾与我说过好多话、也讲过好多事情，不知瑾儿想问什么？”

“不如母妃就挑些我想知道的说吧。她那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不把一切都算计好又怎敢就那么轻易地走了呢？要不母妃就从卫太妃那儿说起吧——”

“卫萱儿？她能有什么好说的？作为一个女人，这些年她也过得不容易，如今就更不容易了。瑾儿，等送走了你父皇、母后之后，你就跟你师傅、师兄们回药王谷可好？母妃不希望你留在这儿——”杨莜说话时低着头，没有看慕容瑾。

“母妃，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师傅在七天前就已经仙去。我这一身孝、满园的孝只是为师傅戴的。”

“什么？”杨莜惊愕地看着慕容瑾，似乎不敢相信慕容瑾所言是真的，但是看着慕容瑾的样子，她想到了今日青冥三人的装束，方才回过神来，但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慕容瑾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母妃，那天我跟师兄们去巴蜀求药，在路上埋伏我们的是个女人。今日醒来后我终于分辨出了她的声音，母妃知道她是谁吗？是卫萱儿曾经的婢女司棋。”

话未落音，慕容瑾看到杨莜端碗的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碗和勺碰撞出脆生生的响声，慕容瑾笑了，说：“母妃，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杨莜放下药碗，思忖了片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地看着慕容瑾，那一瞬间，慕容瑾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征战沙场的杨莜将军又回来了。杨莜道：“瑾儿，一切母妃都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母妃，千万不能搅进这个旋涡中去！等你身体好些，这儿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就离开京都去药王谷，母妃会陪你一起——也许只有那儿才能保护你。

那我们就先说卫萱儿吧。她事情该可以追溯到她嫁进晋王府之前。那时候你母亲就安排了人在她身边，就是绮琴。绮琴虽然也是卫萱儿从卫府里带出来的，但是她却不知绮琴在进卫府之前就已经是你母亲的人。当时安排她进卫府纯属无心插柳，只因那时候的卫家一心在打当时的皇太子的主意，就是想把卫萱儿嫁给你父亲的太子哥哥。不料终了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太子得了场大病便早早地去了，后来卫家只好又将女儿嫁给了你父皇。但是卫萱儿也从未消停过，包括后来她和司棋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你母亲的掌控之中。

也许你有耳闻外面传言康王爷的身世。卫萱儿虽嫁进了王府却没有守住妇道，她在嫁进王府之前就与慕容恒有奸情，按康王出生的时间推算刚好是她嫁给你父皇前一个月！因此，慕容恒才是玹皇子的亲生父亲！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除了你母后还有那个接生婆荣氏——你出世的时候也是荣氏接生的，荣氏自始至终都是你母后的人。卫萱儿心中有鬼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因此她买通了一个太医，同时也设法买通荣氏，叫他们对外就说孩子早产了一个月——这些事情你父皇并不知道，因为卫萱儿进门后不久你父亲就去了边疆，再回来时康王爷就出生了。这件事情的真像你母后自然是一清二楚，但是她却假装不知道就这么让这事过去了。我想你母后当年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晋王府、也为了你父皇，同时希望慕容恒看着卫萱儿的份上对晋王府不再那么苛刻。”

“就为了这些？她不仅毁了父皇的名誉，也会毁了五哥的一生！这些她都不曾想过？”慕容瑾问。

“瑾儿，那些年晋王府有多难你根本不知道，稍有不慎也许整个晋王府就没了。相比之下也不能怪你母亲心狠。如今，虽然慕容恒早已死了，但是卫萱儿心不会死，相信她早已将真像告诉了康王爷。这些年，卫萱儿一直密切地与慕容恒的余党联系，妄图他日寻找机会扶康王爷上位。一直在外面帮她做事的就是司棋和卫家。

卫萱儿的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再往后的一些事情可能你比母妃还要清楚些。我们再来说说赵敏之吧——赵敏之虽然简单了许多，但是她的娘家人却不单纯，赵家跟卫家半斤八两，自从赵敏之被封为皇妃之后，赵家在朝中的地位和地方的势力也都一飞冲天，很多年前赵安就已经替珉王爷惦记好了这个皇位。赵家的野心真正暴露出来是在你父皇第一病倒的时候。你父皇第一次病倒的真正原因是被人下了毒，当时知道这件事只有四个人，你父皇、母后、张清、李林，就连你师傅也不知晓——我之所以知道是你母后临走前告诉我的。毒下在御书房的那只红嘴鹦鹉的羽毛上，因为你父皇闲来无事时最喜欢逗那只鹦鹉，喜欢用手去摸它的羽毛。经过多方排查，最终你母后暗中查到了一条线直指赵安。当时还不能确定，但是在此之后的不断试探、挖掘中，最终确定了是赵安下的手。赵家的直接意图便是对先皇让四王爷跟随平王去边关一事心存不满！平心而论，在五位王爷中，四王爷确实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但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何况还是皇位。对陛下来说几个皇子在他心里的分量都是一样的，即便玹王爷那般，陛下还经常叮嘱李林多去看看，尤其交代在各种用度上还要比其他几个王爷要更好一些——单从这一点来说，你父皇确实是个令人佩服的人！珉王爷的聪明、博学原本是可以让陛下更另眼相看的，但是赵家太心急了！开工没有回头箭，他们这么做无疑是在断了珉王爷的后路，也在断了赵家的路！”

“赵太妃什么意思？她也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慕容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