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将马匹牵到马厩,青冥给了小二一些银两,吩咐小二取来顶好草料喂食。待店小二离去,青冥示意陈子风检查一遍草料、饮水有无问题。确认无误后才投进马厩中。
青冥说:“你三人楼上休息,我留在这里值守,两个时辰后我们启程。注意那个贼眉鼠眼的店小二,不能在这阴沟里翻了船。我就在马厩里跟这几位伙计将就一下——它们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按理说,做师弟的应该懂得尊卑谦让的,这睡马厩怎么也不会轮到大师兄,可这是药王谷的规矩:在外一切随长!因此三人均无任何客套与推辞,点点头便上了楼。
“三位官爷这边请!”这会迎上来说话的是客栈老板,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形矮胖,大耳肥腮,一对精光溜圆的小眼睛在三人身上不停地来回转动着,他每笑一下脸上的浮油就在那张肥硕浑圆的脸上荡漾一圈。
“老板,一间大房,三张床,不许打扰!”陈子风说着,随手抛给他一锭银子。
老板一抬手,稳稳地一把抓住了银子,笑得更开心了:“好勒!官爷,小老儿就在楼下候着,听候差遣!”
不过他这副讨好的样子还是没能博得三人好感,只见玄冥右手轻轻一抬,寒月便连着刀鞘压在了店老板的肩上,只见店老板的双膝竟这样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把你刚才的那个伙计叫过来!”玄冥道。
这一压令他顿时面色青灰,战战兢兢地说:“少侠饶命!小的这就去寻他。”
“不用找,你就守在这儿等,他会来找你的。刚刚你们俩密谋的话我已听到,你们是受谁指派的?”玄冥冷冷道。
至于眼前这个胖男人究竟动了什么歪心思陈子风和慕容瑾也不想过问,以玄冥的性格不需要说的自然就不必问了,但是能让玄冥对手无寸铁之人动手的那就一定是这些人干了见不得人的罪恶勾当,并且与他们有关。
“官爷误会了,小的并没有受人指派,只是那挨千刀的跑堂李二见各位官爷们的坐骑都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于是他就起了心思,盘算着趁官爷们熟睡之后下手偷走。这关乎小店的声誉,小的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可这回却不知道这李二跑到哪去了,官爷放心歇息,小的一定不会让他得逞!不管怎样,小的这店还在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说着,头便如捣蒜一般想往地下磕,可是肩上的那柄重若千金的力道压得他根本动弹不得,只好不停地点着头,加上膝盖间传来的那锥心的疼痛,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豆大的汗珠顺那张滚圆滚圆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滚着,尤其当他听见眼前这个少年说他听见了他们的说话时,心中便骇然不止,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把李二家的祖宗统统问候过。眼前这几个人都是活阎王呐,怎么就能动起这个心思呢?他后悔不迭,但为时晚也。
“你告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乘早死了这个念头,否则下场只有死!”说完,提起寒月,单手将店老板提到门外,“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三人没有言语,便各自睡去。这样同居一屋的事情他们已经经历了至少十年,每当此时没有谁会介意慕容瑾还是个女儿身,还是个公主。这些年来她只是一个时刻都被师兄们宠在手心的妹妹。尽管她闯荡江湖的本事早已不在师兄们之下,但是他们依旧处处护着她,这是他们的职责,更是情分。这种情分是经历了一起成长与生死患难才有的。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三人都准时起床,这一觉也只有慕容瑾睡得完整、踏实——十多年来,这种踏实的感觉只有与师傅、师兄在一起时才有。
三人下了楼走向后院马厩,大师兄正拿着刷子正给其中一匹马刷着背呢。四匹骏马也早已喂饱,正在那闭目养神倒料呢,看来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当三人进了马厩,才看到了令他们惊讶的一幕:马厩里除了这几匹马之外还躺着四个人!他们和马粪躺在一起。三人一眼便瞧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店小二。
“师兄,他们死了?”慕容瑾问道。
“没有,只是把他们打昏了。几个心术不正的毛贼而已,还不足以要了他们命。”青冥答道。
听师兄这么一说,三人倒也不追究,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出了门,往西南方向飞驰而去。
看着众人真的走远了,一直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的店老板这才敢露出头来,一瘸一拐地进了马厩,顺手抄起一瓢冷水对准那店小二的脸猛地泼了下去,一边泼还一边叫骂着:“我操你姥姥,你个王八羔子,害得老子差点被人打断了腿!”想想这样还不过瘾,干脆坐在地上,拿着空瓢往店小二的腿、屁股、背,一顿上上下下胡乱地猛拍,一边骂着一边回想着自己刚才的遭遇,更加气急败坏,不禁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被这冷水一激,店小二醒了,看着身边竟然是正在发着疯打他的店老板,脑袋一懵,像在梦里一样。一把抓住老板的双手,告饶地叫着:“老板,老板,你停停——你停停,这是怎么了?”
看看也打不了,索性就继续骂吧:“还怎么了?都你个狗日的出得馊主意,老子这条命差点都没了!你不是能耐吗?你能耐怎么还叫人放倒在这了?那几个家伙是你能惹得吗?看看老子这条腿——”说着他捋起了裤腿,只见两个圆滚滚的膝盖肿的老高,乌紫乌紫的,里面灌满了淤血。
店小二骚骚脑勺,似乎有些后悔道:“这几人看着年纪都不大,怎么都他妈跟鬼一样?我们几个刚刚摸到马棚边上就被人打晕了。什么也没听到,也没看到,这醒来就看见老板你了。这大白天的还真撞鬼了?”
“什么撞见鬼了啊,这几个人比他妈鬼还可怕!尤其是那个一身黑衣的冷面家伙,简直就是阎王!就连你跟老子说要打那几匹马的主意,他们都能听得见!那可还跟他们隔着三间屋子远呐——”店老板心有余悸地,哭丧着脸说,眼睛恨恨地盯着店小二,恨不得一瓢将他拍死。
客栈小憩对四人来说也只是个小插曲,究竟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还不得而知,好在他们不是第一天闯荡江湖,这样的事情也早已屡见不鲜。照这样的速度,到达虞台山之前天应该还没有黑,如果前方真有埋伏的话,若不到万不得已对方一定不会急于出手,不过,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