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羽等人进入晋王府的当天,卫萱儿的婢女司棋支走了其他婢女,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司棋说:“夫人,药王谷的人来了,奴婢刚刚去打听了一下,这次不仅老谷主下山了,还带来几个徒弟。府里人都说那个最小的徒弟就是郡主——说是风清瑶亲口说的,还说之前住在咱们王府的那个女孩只是一个替身,今天那女孩也来了。可是司棋明明看着那个最小的就是男孩啊?”
“没错,她确实就是郡主,只是作男孩打扮而已。玹儿都已经去见过了。以前养在咱们府里的那个女孩是杨俊、杨莜收养的,那年风清瑶刚把她带进王府我就已经知道了。”
司棋惊愕地看着卫萱儿,不解地问:“夫人早就知晓?可司棋从未听夫人提起过啊?难道夫人不相信司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多想。其实一直没告诉你真相也是怕你一时犯糊涂做了傻事,有时候糊涂一点也许是好事。”
司棋一时没琢磨出她话中的意思,想了想,便试着问道:“夫人,既然真正的郡主就在眼前,那我们的机会也来了。奴婢今晚去那孩子房间走一趟,想办法把那块玉摸出来。宫里已多次传话我们,对我们的办事效率极为不满,机不可失,若再不做出点什么来,恐怕夫人与司棋日后也难以向圣上交代。”
卫萱儿没有作声,起身走到了茶盘旁,绮琴刚才煮的这壶茶已经好,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那股弯曲缠绕的白气袅袅而上,她取出两枚茶盏,斟上两盏,端到司棋面前,递了一盏给司棋,“尝尝吧,这是南方的清茶,旧是旧了些,味道还是不错!”
“夫人——岂能让夫人给司棋斟茶,司棋自己来。我刚刚的提议夫人觉得如何?”
“这两年来圣上过得早已是焦头烂额,惦记着那把龙椅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你认为陛下还在乎什么玉不玉的?如果我猜得不错,定国军今夜便会赶赴京都,如果是那样,这场游戏也该到了该结束的时候——最终会是谁赢了这场游戏还不一定呢!”卫萱儿若有所思地把着茶盏,一口也没动。
听卫萱儿这么一说,司琪似乎才明白事态,急忙问道:“夫人,那我们怎么办?一旦——”
没等她说完,卫萱儿就打断了,说:“司棋,坐!我心里很乱,让我静静,好好想想。”
司棋坐了下来,看卫萱儿不语,也不好再次想逼,只好静静地等待着,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手中的那盏茶水饮完。看着她的杯子空了,卫萱儿提起茶壶又给她倒了一杯。
“司棋,对不起。本以为你我主仆二人能相伴一世,但是无奈,你竟然选择了与我一样的路。作为你的主子,我不想让你死于他人之手,更不想让你遭受酷刑,你放心,我给你喝的茶水中放了软筋散,你只会暂时使不上力气,过几个时辰就没事了。”司棋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卫萱儿,果真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往下瘫软着,她不解地问道:“夫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司棋,你错有三:其一,你不该背着我去做圣上的女人;其二,我为主,你为奴,可你却忘记尊卑,凌驾于我之上;其三,为了我的儿子,我必须要这么做!”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曾经也与你一样,不甘心命运,想入非非。我总以为自己天生就应该是个不平凡的女人,为了改变命运,我曾想尽一切办法去讨好太子,太子死了之后,我又费劲心机去接近圣上。我不择手段,心甘情愿地做了许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然后又冠冕堂皇地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话来宽慰自己。直到那夜在百丈崖上知道了你就是黄雀,看着你将风清瑶打下悬崖的那一刻,看着小郡主纵身跳崖救她目前的那一瞬间,我才幡然醒悟,我仿佛看到了未来自己的命运!
原来我的命始终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卑微的像只蝼蚁。我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我的儿子想想,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因我而活在痛苦里,更不希望他因此而丧命!司棋,为自己活着,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恐怕没有谁会在意你的命有多重要!懂吗?”
“夫人,司琪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啊!陛下派人抓了我的父母和妹妹,如果我不接受这个安排,我的家人都会死于非命。我真的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请夫人一定要相信司琪!司棋从未背叛过夫人,虽然圣上命司棋监督夫人,但是司棋从未越雷池半步,也处处为夫人着想啊——”
“什么也别说了。司棋,念在你我自幼相伴,主仆一场,我放你走!如果你今天不走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此时正值天下大乱之际,不管是晋王府的人还是皇帝身边养的那些暗人们,此刻谁都没有闲暇来找你我的麻烦。你出去之后自己找个秘密的安身之所先躲起来,以后要是想通了就改名换姓,找个可靠的男人成个家,生个孩子,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一切。我已准备了些钱财,一会绮琴会送你出府,你我就此别过,今后天涯海角,各自安好!但是,临别前我还是要警告你一句:朝廷的饭并不好吃,切记不可再走回老路!我真的不希望你有朝一日死于非命!希望你能记住,好自为之!还有——也许某一天我会再去找你,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希望你还是我的好妹妹!”卫萱儿伸出手,轻轻地擦去司琪脸上的泪水,摸着她的头,轻声道:“放心,我会把你的父母和妹妹救出来。千万不要自己逞能,想在这世上好好地活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门道可多了——”
话说到此,卫萱儿便不再说了,冲屋外喊了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