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卷 风起云涌11(1 / 1)A独揽清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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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皇家惯例,晋王府小郡主的满月酒宴席三日。此时正值新年,天寒地冻,加上王室宗亲多半路途遥远,出门前无疑都做好在府上多留几日的准备,唯一列外就是嘉定王,被惊魂未定的嘉定王妃拽着于当日午饭过后就匆匆离开了,不用猜也知道,这儿,嘉定王妃估计连片刻也待不下去了,那一眼之后她已经吐了多次了。王璎虽然也觉着恶心,但他还能挺的住,更何况他必须要留下,因为他此行并非单单是来道贺这么简单,他要见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故人,还有一位便是朱雀。

“朱雀”是谁?王璎并不知道,就连此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名字自然也不是真名。自从晋王离开京都驻守边疆时,他便时常在皇帝口中听到“朱雀”这个名字,毫无疑问,这个朱雀一定是晋王府的人,也许还是晋王的身边之人也不一定。他只知道此人高深莫测,这几年慕容豫章的一举一动都是经由此人之手传到皇帝那里,甚至连慕容豫章打了个喷嚏皇帝那边也会很快就收到消息。临行前皇帝仅仅只跟他说了句:朱雀今日也在王府,会找合适的时机去找你。

可是这豫章王府里与皇宫里比起来实在是有些寒酸,连一处像样的花园都没有,亭台楼榭倒是有那么几处,也是简陋的要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一目了然,这样天寒地冻的,没事跑那溜达,能不引人注意吗?

王璎心里放着事,一心惦记着要在这王府里四下转转,好给朱雀寻一个靠近他的机会,但是一直被各个王公贵族交替着寒暄,始终脱不开身,很是扫兴、烦躁。终于盼到晚宴结束,王府总管陈铨领着王璎及其随从们入东厢歇息。热炕头、暖被窝,不一会隔壁就传来了随从们的呼噜声,奔波了一天,谁能不累呢?王璎年纪也大了,体力跟年轻的随从们比更是差了许多,此刻他是多么想睡下自是可想而知。可是他仍旧强打着精神,不敢有丝毫倦怠。

泡上了一壶浓茶,守在火炉边,这一夜,他是不打算睡的,他笃定,朱雀今夜一定会来找他。

浓茶喝了一盏又一盏,门口依然是静悄悄的。王璎轻轻地推开窗户,屋外无风,这儿是北国,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一层又一层,旧的尚未融化,新的一层又盖了上去,这儿的冬天特别长,雪也格外的厚,每年即使过了惊蛰也难瞧见着泥土的样子。

他会来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王璎凝视着窗外,焦灼不安。“梆、梆、梆”的打更声告诉他已是三更天了。

就在王璎等的元神都快出窍的时候,忽觉身后冷嗖嗖地,王璎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警觉地扭头看去,只见门轻轻地被打开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轻巧地闪了进来,而后又轻轻地关上门。他并没有走近王璎,只是躲进了距离王璎一丈开外的暗影里。

门一直没有上门栓,王璎故意这么做的,为了防止意外,他甚至在每个门轴里都滴了几滴灯油。王府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不一定清楚,但是对慕容豫章他太了解了,强将手下又怎会有弱兵呢?万事都得小心。

尽管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但是看到眼前这个人他还是免不了有一丝惊讶。眼前的黑衣人从身形上判断毫无疑问是个女人。原来朱雀是个女人!这一点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四方龙虎将何在,”黑衣人轻声道。

“北方朱雀定乾坤。”王璎随后应道,这是他临行前皇上给得暗语,这是他与朱雀见面的唯一凭证。

他轻轻地关上窗户,然后将房间的灯也熄灭了。

“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璎问道。

“孩子出生那天我就站在门外,可是还是没能看见孩子,我至今也没有亲眼瞧见那孩子!风清瑶把消息封得死死的,她的房间除了王爷外就几个贴身婢女能进出,这几个婢女都是跟着风清瑶随嫁过来的,自小就长在风家,不但忠心不二,还机灵的紧,半点风声也不外漏!不过郡主出生那天我还是得到一点消息,说孩子生下来手里就攥着一块玉,至于是什么样的玉,玉里有什么玄机,我还没弄清楚那个老家伙就死了。”

“哪个老家伙?”

“就是那个宫里出来的产婆荣氏!”

听到这句回答,王璎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故作镇定地问道:“她怎么死的?”

“是我错手杀了她!我本没打算杀她,我追她只是为了弄明白孩子是什么情况,可她却一反常态,不但什么都不肯说还拼命地往城外逃。我怕她会坏了我事,情急之下便只好出手想拦住她,谁料想这荣氏竟然也会几招自报的拳脚功夫,为了不惊动守城的侍卫,也为了不与她纠缠下去,我只是出手重伤了她,谁知她竟这样死了。”

“哦,都清理干净吗?”

“大人放心,都干干净净的,他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杀了她之后我立刻飞鸽传书给城外的自己人,叫他们赶到荣氏老家将他的胞弟一家也杀了。荣氏就一胆小妇人,我不敢保证这些年她没有将她知道的这些事情透露给家里。真不明白圣上为何安排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婆子给我做眼线。”

“知道了!想办法搞清楚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璎的声音阴冷,沉默了片刻,又道:“老奴来告诉朱雀大人她为什么见了大人就逃,因为荣氏是皇后娘娘的人,而朱雀大人您则是陛下的女人!”

朱雀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内侍大人,咱们这样的人知道的秘密越少就活得越久,千万不能走了荣氏的老路!烦请大人代为呈禀圣上,不日定当有结果。告辞!”说完,她便轻巧地闪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屋外一切如初,整个王府早已进入了沉眠之中,似乎没有谁知道到这儿已经发生的一幕。

王璎将房门从里面轻轻地插上,再次坐回到火炉前,轻轻地拨动了一下炉火,浑浊的泪水在他的脸上分成了几行,顺着那深深浅浅的沟壑缓缓而下,落在炉碳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自幼入宫做了阉人,如今,好不容易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早已忘记伤心是什么滋味了,甚至连良心为何也不知道了,但是无论如何,他心底深处始终搁着一个人,那就是荣氏。那时他们同住在掖庭,荣氏是个早两年入宫的小宫女,他是个刚刚被阉割完的最底层的一个小侍从,加上身子骨虚,随后就得了一场大病,同屋的人都说他肯定活不了了,于是几个人就乘着夜色将他抬了出去,扔进拉死人的车里,只待明天拉出宫丢了就好。碰巧她经过,听见了一声微弱的“救命”,她壮着胆子将他从一堆尸体中翻了出来,又从太医那求来了救命的药,将他救活了。从此,在宫中他们以姐弟相称,相互扶持,一直走到今天。没想到三年前的一别今生竟然再无相见了,想到这,王璎竟然忍不住轻轻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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