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承认黑道合法性的国家,崇尚武士之命如薄樱般徇烂的岛国拥有相当多的黑道组织,蛇岐八家则是这个国度唯一的黑道领袖。
银座,歌舞伎座前。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劳斯莱斯轿车之上,抽着烟神情平静地看着这座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歌舞伎剧场,十多辆轿车在劳斯莱斯之后陆续停下,黑色西装的男人们带着十名年轻人从车上下来。
樱从右侧的驾驶座上下来,绕到左边为源稚生打开车门,源稚生起身下车,掐灭烟头向这座桃山时代风格的建筑走去,黑衣男人们沉默着紧随其后,他们神情肃穆,目视前方,那十个便服的年轻人却是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样儿。
剧院的大门紧紧关着,红色的LED灯矩阵用明灭书写“装修停业”四个字,源稚生脚步不停,推开剧院的玻璃大门,里面站着两排黑衣男人。
男人们穿着黑西装,胸口钉着猛鬼众的“鬼”字徽章,源稚生眼睛扫过这些黄铜徽章,心想猛鬼众现在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了吗?
黑西装男人们神情肃穆,齐齐弯腰鞠躬,在源稚生等人走过之后,尾随其后走入了剧院之中。
此时剧院正在开始表演,是歌舞伎的名剧《鸣神》,传世名剧中最妖艳的作品之一。
这幕剧最大的特点是“女形”,扮演云中绝间姬的需要是男性,但他必须表演出女人的性感诱惑,那是一种凌驾于真实女人之上的,无与伦比的虚幻魅惑,是人间最妖艳的货色。
其实真正的歌舞伎只有男子才能出演,这种饰演女人的男子就称为女形,女形们用一生的时间观察,研究和模仿女人,他们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美,就像看画的人有时比画师更能理解画作,他们无须靠美色,只以歌声和举手投足就能颠倒众生。
风间琉璃便是那个能颠倒众生的人,他穿着云中绝间姬的戏服,且行且舞且吟且唱,腰如束素肩膀伶仃,挺胸抬臀的姿态艳媚入骨,带着难以言述的美感。
源稚生驻足在剧场门口,身后的男人们停在通道之中,他有些失神,浑身冷汗直冒。
台上还有很多猛鬼众的姑娘,她们穿着歌舞伎的戏服,围绕着风间琉璃起舞,时不时被风间琉璃搂住亲吻嘴唇,风间琉璃的吻极其狂野,如狂狼撕开猎物的喉咙,偏偏每个被他吻的女孩都神魂颠倒,失魂落魄。
源稚生静静看着这个比女人更加像女人的男子,在昨天他已经和这个男人说了赫尔佐格的阴谋与身份,也讲了血统稳定药剂和招安的意图,可是今天他还是摆出了这样的鸿门大宴……试图用云中绝间姬的戏服重现八年前的场景。
是啊……不管是自己还是他,都停在了八年前那个噩梦里。
那座鹿取小镇拘禁了他们两人的灵魂,八年来他们都在那个地下室里与那些漂亮的尸傀为伴,那些可爱的女孩子围绕着他们载歌载舞烟视媚行,他们在那里相拥,古刀刺入对方的身体,在搅动中撕碎所有的内脏。
这样的噩梦,唯有厮杀与血可以终结吧,源稚女风间琉璃的人格继承着对自己的怨与恨,他早已不在意世上的任何事了,哪怕一切都是赫尔佐格的阴谋,他也只想重回八年前那个夜晚……杀死自己,再毁掉整个世界。
源稚生想了想,忽然从怀里头取出了一根梆子,敲了敲……
于是,在台上妖媚起舞的云中绝间姬神情忽地变化,他一时如择人而噬的恶鬼,一时如邻家清纯的稚子,那张涂着白粉的面庞怔怔地看着源稚生,竟完全呆滞了……
他本来准备了很多手段,想邀请这位天照的皇上台表演,捉对厮杀,无论胜负生死。
即使他知道了一切始末,知道那个杀不死的王将已经被浇成了水泥桩,可还是忍不住想和自己的哥哥做一些好玩的事情。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有个叫林洛的男生曾经对源稚生说过,遇到源稚女不要慌,要第一时间敲梆子……
台子上的云中绝间姬停了下来,围绕着他的女孩们也只能跟着停下,她们神情疑惑地看着场中白面敷粉的男人,等候他的吩咐。
“哥哥……”结果源稚女上来就是这么一句,那语气相当的软弱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