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没有被翻修的就是神社门前被烧焦的鸟居,以及鸟居和本殿之间的一面朱红色石壁,那面石壁上有着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血早已渗进石壁之中。
园中百年的樱树开着繁盛的樱花,东京樱花的花期很早也很短,此时是四月的初旬,薄樱开的脆弱而哀艳,园中已经落了大片的樱雪。
身穿黑衣的男人们经过鸟居,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走过洒满樱花的台阶,在本殿大门旁朱红色的石壁前停步,深鞠躬三次后分成两队夹道。
七位家主穿着正式的和服,男人们穿着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白袜木屐,七人步伐稳重,目视前方。
绘梨衣同样身处其中,做的有模有样,一言不发的表情颇为端庄,眼睛却时不时看向旁边,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经过鸟居时引道的男人们深深鞠躬,同样一言不发,场面肃穆得像一场葬礼。
七人在朱红色石壁前停步鞠躬,源稚生上前点燃三支线香插在石壁之前,沉默片刻后进入本殿。
接着大队的人马才沉默着涌入了本殿,这些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肩并着肩却井然有序,所有人都在石壁前鞠了躬,丝毫不想石壁上血的主人们愿不愿意被那么多人鞠躬。
几百个黑衣男女跪坐在本殿的榻榻米上,橘政宗的秘书早已统计好了参会人数,在短暂的迟疑后将之报告给了抱着古刀的男人。
男人坐在最前方的小桌前,几百名黑道精英跪坐的大殿最前方有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八柄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黄金纹着家纹,分别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码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诸姓家主们坐在小桌上,身形笔直保持着肃静,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橘家的小桌,八姓家主里只有橘家家主未曾到场,而那个老人……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只有绘梨衣不停的在桌上写写画画,只有女孩能看见的世界里,林洛正在用只有绘梨衣能听到的声音和她说话,他感觉女孩穿着黑色留袖和服,盘着头发的样子好看的有些过分。
事实上绘梨衣也正是橘家小桌外最引人注目的焦点,黑道精英们表情肃穆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心中议论纷纷猜测这位何许人也,除了八姓家主外少有人知晓绘梨衣的存在,而即使是八姓家主也很少人见过绘梨衣的样貌。
此时橘政宗的秘书汇报完到场人数,源稚生抱着古刀一言不发听完,秘书退回第一排的位置跪坐好,场面肃静的只有绘梨衣写字的刷刷声清晰可闻。
源稚生忽然站了起来,所有人看向源家家主,源稚生一言不发缓慢后退了几步,他所在的小桌原本就在八个小桌的第三张桌,此时刚好走到最中间的位置。
“诸位,今日的大会是我代大家长之位召开的,我们的大家长已经逝去,而我们已经陷入了最大的危机之中。”
哪怕是如此庄严的集会,听到大家长逝去的消息时众人依然忍不住低声哗然,这些站在黑道顶点的精英们眼底骇然,心神无主一般。
“大家长的死因我稍后会详细说明,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命运,我们的国家都可能因此沉没。”
众人闻言一片惊呼,比之刚才大家长之死更为惊骇,樱井家的家主眼瞳急缩,头皮一片发麻中说出一个词来。
“神!”
众人听到这个词汇,神情惊骇毛骨悚然,仿佛神话中极恶的鬼带着千军万马从地狱归来。
源稚生看着众人神情沉默,直到议论声与惊呼渐渐消失,重归肃静后才开口说道:
“根据可靠消息,神已经从高天原之中逃离,现今正藏身东京郊外孵化自身,而我们的大家长之所以身死,也和神的逃离,以及一个惊世的阴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