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过半时日,江面变得开阔起来。
驶过了新安江水系,便是来到了占山江。
江面无风,此刻又是秋季,正是枯水期,江水流动倒是不快,只是这泛黄的江水,看起来深不见底,倒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叫人好生彷徨。
说来却委实是一条爱折腾的大江,这一路行来也是弯弯绕绕,只在悠州府境内便是连拐了九道弯。加之水流缓慢,平日里江中泥沙多有堆积,保不齐那次大雨,便是要溃坝。滔天洪水,也不管你是良田还是房屋,都要尽皆夷为平地。
不过这滚滚江水,裹挟泥沙,却又是留下许多匪夷所思的故事。
据说早些年间,占山江改道,河工们在泥沙中,发现约么几人合抱粗的白柱子,像是被人仔细打磨过一般。后来越挖越深,最后挖到十几丈深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再挖下去,那竟是像人的脊椎一般,一节一节贯彻整个河床。只是因为太过于巨大,这才在一开始便是被扒河的工人误以为是白柱子。
此事后来越传越神乎其神,直说上古年间。占山江洪水滔天。后来,有一神灵巨人深感万民生活疾苦。便是自镇于占山江,确保江水永无后患。那截白柱子当时取出的时候,两岸的村民,拖家带口,焚香祭拜,又有庙里大师整日念经诵佛。
当时正逢战火纷争,各处往后都大肆搜刮异宝。当地占山割据的一处王侯,便是岸边安营扎寨,当夜便是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据说那天夜里,便昏天暗地,还刮起了红毛风,那王侯第二天便是被人发现,自己把自己掐死在帐中。这件在《悠州府野志》中能找到一二。
转眼到饭点,众人都是取出了吃食。陈顺的是干巴巴的馒头,一口要下去,满口尽是粉末渣子,实在是食之无味。若是不一口饼一口水,必是被噎个半死。
周围众人虽说比他好不到去,大抵却是不会像他这般不堪。船家虽说会供一些伙食,却是贵的令人乍舌,这一趟路途虽说不远,却也是难捱。
适才那些人,却是一个个躲一旁,生怕别人会抢去一般。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看到杜雨辰拿出一个纸包。小心撕开包的严严实实的油纸,瞬间陈顺眼睛放光,有些结巴道:“这是,这是.........”杜雨辰忙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眼闪烁着光芒。
”酱牛肉?“杜雨辰轻轻点了点头。
陈顺只吃过一次牛肉,还是村里有人乡试夺了第一,觉得此生再不用种地,便是宰了耕牛,犒劳乡邻。那味道,他却时一直都是牢牢的记着。
看陈顺想吃,又觉得不好意思,这番忸怩的样子,杜雨辰微微一笑,便是扯下一大块。“喏,给你!”
陈顺想拒绝,只是想起那日的味道。肉香浓郁、口感厚实、滑溜醇香。手竟是控制不住,伸了过去。
自觉有些失礼,又拉不下脸向杜雨辰说这点什么,轻声道谢,把这件是记在心里。
一下这二人关系近了许多,又是年纪相仿,便是把所有想说的,都是要全部说尽,才罢休。
船四平八稳在江面上行驶着,秋天之后,天黑的要早一些。众人起了个大早,又奔波了大半天,不觉倦意袭来,一个个便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睡的迷迷糊糊之间,陈顺感到船剧烈的摇晃起来。他张开惺忪的睡眼,左右环视了一下,见吴通此刻已是坐了起来,正要开口询问。
吴通忙做个噤声的手势,瞪大了眼睛,透过微弱的灯光,闪烁出一丝光芒来。他陈顺那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大气不敢出。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只听得好几声扑通声,应该是什么东西掉进水中了。立时,便是船安静了下来。众人舒了口气,他们平日里倒是经常在余姚和悠州往来平凡,今日这种情况倒也是经历过几次。
早些时候听人说,有些大江总会有走蛟,巨鼍之类的兴风作浪。却说这占山江中有一通灵的水神,平日做些疏通水道的善事。偶尔找这来往的船只讨些吃食,倘若提前准备好肉食,保管一路下来顺风顺水。若是小气了一些,那可遭殃了,便是要把你摇的胆汁都要吐出来。若是掉入水中,那便是先喝个半饱再说。这一来二去,船家们倒也乐意。听得旁人这般议论着。倒是杜雨辰和陈顺觉得好生有趣,又听说这水神只是捉弄人,不曾害人性命,倒是大胆了起来。毕竟少年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