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事下车一会儿,你就在车里坐着吧。”我一边分解着手枪,一边对副驾驶位的麦克斯说道。
“危险吗?要不我也跟着一起去?”
“啊?不用——我不是去打架。我这只不过是……改一下枪!”
我顶着肩膀上的伤痛,费大劲拆开手枪握把的护板,以至于连说话都中断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自己都感觉眼神里充满了宠爱,笑道:“这车可是我们偷来,用接电打火的方法发动的,要是熄火了就麻烦了。之前克洛伊那辆车被你给撞毁了,你正好可以留在车里帮我们看着车,要是有警察来,你就告诉他,我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其实,最主要的,我是不太想让你被我要见的那些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说话间,我已经在手枪枪身的右侧装好了一根金属卡子,然后把枪别在腰带扣内侧。
欧美国家的手枪,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着各种丰富的配件。
想战术,各种红点镜、消音器、聚合物底把和弹匣随便你挑;想隐蔽,好,像我这样干脆不要枪套都行,直接在枪上装一根簧片,只要你身上有能勾住的地方,想挂在哪儿就挂在哪儿。只不过这种东西终究比不了真正的枪套,受枪支自重的影响,挂在身上的角度不能随心所欲,要是枪支的尺寸比较大,戴起来就会很不舒服。
“好了我走了!”我在临开门下车的同时,随手打开汽车的收音机,“要是无聊,就听听电台,有事给我打电话振个铃,我马上就到。”
“哎!等一下……”
“怎么了?”我见麦克斯欲言又止,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便重新坐好,关上车门。
“嗯……我能不能问一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去救克洛伊?——我知道您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也知道这么问很冒昧……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克洛伊的情况……我怕她坚持不下去……”
“就这个啊?”我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放心,克洛伊不会有事的——你想,在原先那个时间线,他们的目标是你,那在这里,他们的目标肯定还是你啊?克洛伊只是他们用来要挟你的人质,哪有绑匪会在达成目的前就直接杀害人质的?放心!再说了,就算是要救,我也得先知道克洛伊她到底在哪儿吧?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理由说的,我自己都相信了!
在麦克斯仍旧有些心事重重的沉默下,我一身轻松的下了车。
说句实话,从头到尾,我都没把这个世界里除麦克斯以外的人的死活放到过心上,内森是这样、克洛伊也是这样。
他们终究不是真人,而且也不是让我有好感的人,我为什么要这么卖力的去管他们?更何况我都不知道我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了,到底是回到真实世界还是彻底死亡,万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那不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真实世界里我要是因为救人死了,还有人能因此感激、纪念我一下,在这儿?算了吧!
这样想着,我走进了约好的餐厅——“德赖·艾本豪森”,这是德语中三间瑞士农庄的意思。这家店的装修也很是讲究,黑色的木雕与雪白的石头共同构成三个等边三角形,象征着积雪深厚的瑞士山谷农舍。中间三角形的底线下方便是餐厅那如同教堂拱门一样的双扇门,上面还有一对巨大的铁环,很有阿尔卑斯城堡式建筑的味道。
这样的餐厅,倒也是很符合那人的身份——温斯顿,纽约市大陆酒店经理。我一直忘记了他的存在。
按电影里的人物关系,他与“约翰·威克”也算是亦师亦友了,从第三部电影的结尾来看,理论上他们是要一起“干一票大的”。所以,或许我的很多疑问可以向他请教一下,比如当初那个用汽车把我接到“皇后城”的人究竟是谁。
“温斯顿。”
“啊——乔纳森——”坐在餐厅最深处的温斯顿摘下眼镜、放下报纸,“看起来,你最近过得很艰难——内森死了,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
我心中一凛,他叫出口的称呼是“内森”而不是“小普雷斯科特”,按美国人的习惯,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较为亲密。
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来趟这淌浑水。
“不,难道不应该是‘兄弟会’的人干的吗?我们在他们的名单上很正常。”
“我知道,当然是那些刺客干的——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件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竭力克制着自己企图通过掀桌子来掩饰内心害怕的冲动,注视着温斯顿那双温和,但又深不可测的眼睛,很想骗他,但又心存侥幸——万一他是站在我这边的呢?
半晌,才回道:“Yes。”
“昨天,耶塔尔帮的人在一个地方抢走了一个女孩,但是本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她,而是跟她在一起的另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
“没有。”这次,我回答的干脆利落。
“乔纳森——你曾是我最看重的人,当你在酒店里杀了安东尼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你已经做错了一次,千万不要再错第二次——记住,你不可能跟高台桌对抗。”
就在这时,餐厅外突然传来一连串尖锐的刹车声,随着一阵引擎由近及远的咆哮,众多司机的破口大骂声仿佛也被甩在了后面。
温斯顿将一张钞票压在餐盘底下,起身离开了餐厅,而我则坐在原位仔细体会着这场对话中他的每一处表情,企图从中分析出他的态度,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无奈,我也离开了餐厅,可刚一出门,我整个人就像是白日里中了一道霹雳一样愣在原地,又是震惊又是毛骨悚然——我开来的那辆汽车不见了!
麦克斯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