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一过,朝务回归正轨,蒋公嗣也要赶赴边境,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与兵部,户部商讨兵饷之事。陈文康既说已找到凶手,巡防军自然不能继续搜捕,圣驾要出京祭祀,巡防军这些日子另有要事要忙。蒋晖因婚事暂留京城,圣上特命他协助禁军,伴驾出京。一时之间,竟只有蒋晨还得空,继续暗中搜捕凶手之事便交到了他手中。只是侯府侍卫毕竟有限,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更是没有半点进展,饶是蒋晨这个势必要找到真凶的人,时间长了也难免感到丧气。
沈思嘉听了蒋晖的劝告,果然入了修文馆编书,因这算是闲职,平日并不忙,今日恰好读到一本讲北境战事的书,想着蒋家世代守嘉峪关,想来了解的内情比书上记载的更可靠,下了职便直接来了蒋家。
谁知不只蒋晖,连蒋晨也不在家中。他知蒋晖最近忙着圣上出京之事,却不知蒋晨在忙些什么,想了想沈家与蒋家也有几代的交情了,既来了不好就走,便索性来拜见老太太。
因着蒋晔忽然出事和蒋晖,蒋晟两人的婚事,蒋晔与沈思嘉的婚事便又耽搁下来,但两家这样的关系,又已基本说定,他见过老太太后自然问了一句蒋晔。
老太太闻言却是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上元节那天晔儿出门赏灯出了点意外。”
“意外?”沈思嘉闻言惊讶道:“四妹妹怎么了?”他这样担心倒是有些出乎老太太的预料,不过他能对蒋晔上心,老太太也高兴,想了想便将上元节之事简略说了,因如今已无大碍,便又特地叮嘱:“此事就不要告诉你母亲了,免得她知道了又要担心。”老太太这话显然已然拿沈家当亲家看待了。
沈思嘉听老太太说时便十分惊讶,如今闻言只点头称是。
养了十几日,蒋晔身上的伤已经大好,早先担心眼睛受伤,前些日子拆了纱布,除了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外,倒也无甚影响,如今虽被李慕亭拘在疏桐院内养伤,其实自己也时常走动,听闻沈思嘉前来,蒋晔难得的楞了一下,看向清越时便有些不知所措。
清越是知道她与沈思嘉即将定亲一事的,看她望过来求助的眼神便知道,她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思嘉,当即将人扶到了床上躺下,又放下了床帏才急匆匆地走出来,恰好与要进屋的沈思嘉遇上,清越也并不显得心虚,只沉稳地对着沈思嘉行了一礼笑道:“见过沈公子。”
沈思嘉轻轻摆手,往屋内看了一眼问道:“你家姑娘呢?”
“沈公子来得不巧,姑娘方才吃了药刚睡下。”清越微微低着头,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
沈思嘉听闻她刚睡下,想着今日是见不到了,一贯平静的眼中难得带了失望之色,却还是轻声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让你家姑娘好好歇息吧。”
他如此守礼,清越松了一口气,将人送走后立马转回屋内,却见蒋晔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清越帮她穿上鞋子,无奈道:“姑娘为何不肯见沈公子?”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见。”蒋晔也说不清为何,这是她知道自己与沈思嘉的亲事之后他第一次来见自己,当初听闻此事她便觉得无所适从,后来因着上元夜受伤这些日子竟把这事给忘了,如今他忽然前来,她本能的反应便是躲避。她也知道这样不大好,毕竟两人即将定亲,自己便是躲又能躲到几时呢?但她一贯如此,能拖一时便是一时,所以方才一听沈思嘉要来,顾不得多想决定先躲起来。
清越虽对她这种态度有些无奈,但也猜到她是一时不习惯,想着沈思嘉这样好的人,等姑娘再长大一点,自然就习惯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思嘉刚走没多久,赵妈妈忽然来了,说是那日救了蒋晔的人来了,要见蒋晔。
蒋晔闻言大喜过望,不顾清越在她身后喊的“小心伤口”疾步赶到了安远阁。如今正是春寒料峭,前两日又落过一次薄雪,蒋晔一路行来,竟觉得手心微微出了汗,不知是紧张的还是一路匆忙赶来热的。
一路上她只顾着欢喜,什么也没想,到了安远阁门口反倒停住了脚步,身后好不容易追上她的清越自然又是一阵唠叨:“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怎么能走这么快?”
蒋晔却并不答话,反而有些扭捏地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见我?”
清越正准备着要好生提醒她以后万不可再这样赶路,却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甚是奇怪地看了蒋晔一眼,随意道:“姑娘见了不就知道了。”
“哦。”蒋晔貌似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忽然又转过身来问清越:“你看我这一身衣裳没什么问题吧?方才一路急匆匆地赶过来,也没来得及换衣裳,没有不妥的地方吧?”
清越看着她这一身八九成新的鹅黄宫锦袄裙,伸手帮她抚了两下,抚平了方才因疾行显得有些不平整的裙摆,点了点头道:“十分妥当,姑娘放心吧。”只是她心中却觉得奇怪,姑娘向来是不注重穿戴的人,怎么方才倒似有些紧张?
正说着的时候,脚程实在赶不上她们这些年轻人的赵妈妈也赶到了,看着蒋晔不住摇头:“四姑娘,可不能这么走!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若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可怎么办?”
蒋晔只笑笑安抚她:“赵妈妈别担心,没事的。”她伤在胸口和后背,实在与走路无关,不过她们劝诫也是一番好意,是以蒋晔也并不争辩,只乖乖应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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