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璧没有再言,更没有追问侧舷炮门之后是不是有着红夷大炮,他只是把李明勋迎上岸,带去了徽州商馆。
自今日见到了程璧,李明勋就感觉他忧心忡忡,就连白头鹰号上满载的中草药材都没有查验,他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待奉茶的仆人退下,李明勋问:“程兄,莫不是生丝的事情有反复?”
程璧微微摇头:“那倒不是,你当初给的价格就不错,又是约好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两日前杭州郑家的批发行调查此次大规模收购生丝的事情,你也知道,与你合作的人很多,你的消息也就泄露出去了,郑家已经知道你是域外海商,也应该知道你在台湾有些基业,怕是不美。”
李明勋微微点头,如今商社实力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孱弱了,如今又在急速扩张着,倒也不是那般怕郑芝龙,而且自己根基在台湾,那里被荷兰人视为禁脔,郑芝龙也不会与荷兰人撕破脸,毕竟这既影响他的买卖,也怕与荷兰人发生冲突,落得一个擅开边衅的罪名。
“只要生丝足量,倒也不算什么!”李明勋说道。
程璧见李明勋胸有成竹,便说道:“一千担生丝已经准备妥帖了,你勿要担忧,只是我记得这批生丝你是要发售长崎的,却也要提醒几句。”
李明勋示意程璧继续说,虽说生丝在整个海外都是抢手货,但是目前自己也只有日本和英国东印度公司两个市场,大批量的还是要发往日本。
“有件事你要知道,这批生丝在五月之前万万不可大量发售到长崎去。”程璧当即说道。
见李明勋不解,程璧解释起来,原来这与日本的丝割符制度有关,从1604年开始,为了避免大量的白银外流,幕府便开始对生丝的价格进行控制,简单来说,便是在每年春丝到港的时候,全日本各大城市的生丝商人组成的丝割符行会会在长崎最高行政长官长崎奉行的指导下与入港的生丝商人谈判,制定生丝的价格,统一购入生丝,然后分配给各地的生丝商人,而在这个过程中,幕府将军会优先低价购入‘将军丝’,而幕府的高官、长崎的奉行、御用商人也利用职权大量购入,导致春丝的利润极低,严重影响明国商人的利润。
而明国商人的对策也很简单,以郑芝龙和江南大商贾为主导,在春天的时候只贩进少量的生丝,造成日本丝荒,且躲避日本幕府的盘剥,而在夏季、秋季利用丝荒大量放入高价生丝获得暴利,因为唐船是日本生丝的主要来源,这个不公开的秘密促成了事实上的商业联盟,而程璧自然不愿意李明勋去触碰所有大明商人的根本利益。
李明勋连忙说道:“程兄,多谢赐教,若非有你,怕是我要损失惨重了。”
程璧说道:“你也不用这般客气,我知道海外的商人对郑家多没有好看法,但是咱们终究是华夏后裔,在外人面前也该团结起来。”
“哎,只恨他郑芝龙虽有战船数千,却终究是一介流寇,没有老一辈海商的豪气志向,若是当年李旦、颜思奇有这般实力,区区日本幕府将军,如何敢操控生丝买卖,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郑芝龙啊,守户之犬尔!”程璧越说越生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极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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