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换了套衣裳,申时刚过,张翔再次乘上马车出了门。
马车一路驶向北门,出了北门后,朝着五里外的的一个小丘陵行去。
这小丘陵上建有一个小短亭,名为观野亭。
这里不仅可以俯瞰平州城外的荒野之景,还能坐看诺大平州城内的繁华,还有那绵延而出的秦淮河。
马车停在亭外,张翔提着一壶酒走进亭内,林飞鸿在亭外候着。
等到了酉时三刻,远远的平州城北门方才驶出了一辆马车,径直而来。
驾车的是袁沉。
张翔凝望着,那辆马车行到了小丘陵下,便停了下来。
然后,袁沉独自一人走了上来。
林飞鸿看了他一眼,让他进了亭子。
张翔望了一下丘陵下的马车一眼,对袁沉道:“她不来吗?”
“她说不想跟你道别。”袁沉坐下来。
张翔笑了笑,给他倒了杯酒:“这样也好,我能看着她离开就行了。”
“她喜欢你。”袁沉面色平静,突然说道:“她不想离开的。”
“我知道。”张翔神色变得有些许的复杂:“可继续待在平州,你们已经不安全了。”
“我明白。”袁沉点头:“所以即便她不想离开,你不提出来,我也会带她走,今日离开本不想跟你说的,可她执意让我告诉你,我们离开的时间。”
张翔笑着拱手:“袁师兄,这些日子以来,明恒多谢你的一路相护了,回去后帮我问候你师父,明恒他日一定会上雪神山拜访。”
“你先解决了你这些破事再说吧!”袁沉瞥了他一眼。
张翔耸耸肩:“我也没啥破事了,等平州的事情定下,我就会北上了。”
“你有把握在汴京立足吗?”袁沉问道。
张翔摇头,干脆道:“没有。”
“你去了汴京,我们雪神教就不好出面了,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知道,汴京乃皇城脚下,又有蒙承这样的皇家高手坐镇,你们自然不能出面,你放心吧,即便我没有把握在汴京立足,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这一切只能看天意。”
“希望你不要死在汴京。”
“哈哈,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袁沉喝下一杯酒,语气肃穆:“我和师妹来平州这段日子,师父交予我们的重任我自认做得不错,但我最想不到的一件事就是,她会喜欢上你。”
“我掌控不了她的感情。”张翔摇摇头。
“你知道,她不可能跟你有结果。”
“我知道,因为赵寒烟。”
“所以,你不该给她希望的。”
“我没想过这么多,我也是从容县回来后才感觉到的。”
“赵寒烟在你身边一日,她就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除非你不做这个驸马。”
“希望她回到雪神山后,心中能放下。”
“我了解她,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你放心,他日我解决好了赵寒烟这边,我会正视她对我的感情,倘若那时候她心中还有我,我不会辜负她。”
“说实话,我不想她跟你在一起,因为你不值得,只是我无法左右她的想法,若你不是张明恒,我会一剑杀了你,一了百了。”
“哈哈…若我不是张明恒,你和她也来不了平州了。”
“你也别得意,倘若往后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也会一剑杀了你。”
“说这些为时过早,说不定她回了雪神山后,就会渐渐忘掉对我的这种感情了呢!”
“那自然最好。”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待到日暮西山,一壶酒很快见底。
这道别到这里也就算结束了。
至始至终,秦挽歌都没走出马车。
张翔目送袁沉走下丘陵,驾起马车,朝着远处的北方前行,车轮卷起的尘烟逐渐掩盖了渐行渐远的马车。
马车里,那个穿着黑衣,蒙着面纱的女子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丘陵上,那个装在心中的男子负着双手,身躯挺拔,可那滚滚尘烟已遮住视线,看不清他的轮廓。
脑海里,只是刻印了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奴家秦挽歌,参见驸马”
“秦姑娘不必多礼,在下张明恒”
“…明恒,这是词叫雪梅香,是一个柳姓书生写给凝香居的一个小姐妹的,但这柳书生去京城一直未归,这小姐妹整日相思成疾,郁郁寡欢…”
“…明恒可曾也有心中放不下之人?挽歌心中有呢,明恒不妨猜猜?”
“…明恒,阿斗是什么?”
“哦,就是一种可以敷在墙上的泥,敷得上的叫好泥,敷不上的就叫做烂泥,烂泥扶不上墙,说的就是阿斗。”
“…明恒,遇见你,真好,等凉州收复了,我一定带你去家乡看看。”
“挽歌,你看我的资质,适不适合练武?能不能成为江湖高手?”
“…咯咯,你这资质下下承,顶多能练成五六七八流的高手,我可是三流高手呢!”
“那我好歹也能跟你一样,成为三流高手吧!”
“…只要你好好练功,应该,大概是…可以的吧!”
“那我一定好好练,你每天这么监督我,我不练成三流高手都对不起你了。”
“…明恒,好好的,保护自己,勤加习武,就算挽歌不在你身边,你也不准偷懒哦!”
……
马车的轮廓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远处路上的尘烟也早已恢复平静。
丘陵上,张翔走出亭子,看了一眼北方,那里,是汴京的方向。
回到平州城时,夜幕已经降临。
随着袁沉和秦挽歌的离开,张翔的心情也很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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