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鬼界,还会有旁的存在吗?
除了暂留者和青铭,除了那个没有名字的伙计。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了吗?
针对这个问题,去问忘川途的老住户青铭,他倒是真的答不上来。或者,青铭自己也糊涂。
他是忘川途的引路者,不是忘川途的户籍民警。不负责鬼数登记。
青铭表示很抱歉:“我是鬼神。鬼界的杂物琐碎见了我就会躲避。而他们既然躲开我,我自然也就当做看不见。我大多没有逗趣的心思,好奇心也不多。只要它们没有明显错处和违规,我不会去探明究竟的,也不会过多干涉。”
青铭:“到底,也都是要一起生活在鬼界的。何况我还算是个后来者。我不是原住民就像人类入侵森林建立村庄,应该求的是和谐共处,不是赶尽杀绝唯我独尊。”
容若不死心:“所以这些年,它们有过错处和违规吗?”
青铭摇头。这些年鬼界太平的很。所以鬼界忘川途虽然一直只有青铭一个引路者,但是也不吃力。处理的很是从容和淡定。而一直没有招收新的店员的面摊,生意也过得去,没有出现人手不足调配不匀的情况。
但是,也就是这些年了。
很多往往很多动乱的先兆和警示,并不会如灾难电影那样有如此明确的指令。比如洪水,比如海啸,比如地震它们往往不可觉察,甚至十分容易被忽略。
可是等到大难来临过程中细思一番,就会发现,其实上已经给了太多的预警。
青铭到底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他想太多。
但是,有备无患吧。毕竟人人都这样。人都这样做了,鬼也得跟上进程才校
有备无患。有备,才无患。
青铭安顿好容城和容若。再回到客厅的时候,窗外的景色已经被浓厚的雾气包围了。这雾气如此浓厚,仿佛可以裹挟一牵又仿佛是一切的遮羞布。躲在这样的遮挡中,看不见月亮和星辰,也看不见自己的手,也不见那个仰面倒在地上呻吟的鬼脸上的惊恐。
这惊恐来自于他被剥开的胸腔,而剥开他的胸腔的,是一双手。那双手白净漂亮,十指修长灵活。顺着那双手往上看,那同样是一个鬼,那个鬼,没有眼睛。
他看不见自己的手,可是不要紧。
他多年都在做一件事情,他手下的人体,是他最熟悉的工具,那骨骼的排序,血肉的分部,每一个经络,每一个脉搏,每一缕呼吸,心脏每秒钟跳动几下,肌肉跟着紧绷几分他一清二楚。
用手上的手术刀灵活地切开肌肤,并不可能立刻就见到心脏,还要继续往下剥,一直剥,当时还有同事调侃,这就多像剥洋葱啊
怎么能一样呢?
剥洋葱会本能被刺激性流泪。可是现在看看自己,眼眶空空,哪里来的半滴眼泪?
他眼眶中是空的。原本应该填眼珠的地方现在是两个空空的血洞。
一般人失去双眼,会茫然无措,认人不明。
可是他不一样。
一个优秀的医生,识人靠的绝对不是眼睛。眼睛是最容易受到欺骗的感官。否则为何会有优秀的整容医生呢?
他和妻子当时在看一部剧。一个男人为了报复自己的妻子,整容之后改头换面归来。这样的剧情引得他发笑。
他,整容最高手段也不可能完全改变一个饶骨骼结构。那两个演员,没有半点相似。若是如此大的整容手术,怎么可能恢复这么快?
妻子当时问他,那如果我整容,你还会认出我?
他笃定。
美人在骨不再皮。哪怕是面目全非。他也能凭借骨头他心中的所爱认出来。
当时真的不应该这句话的。
他在愣神,在回忆,在陷入悲伤。
可是他的手却没有抖。依然在不紧不慢的动作。
他听到了,听到了那种令他熟悉的,规律的声音。
砰,砰,砰。
有力,节奏分明,稳定,坚强。
如每一个在人间拼命挣扎求生的众生。
他从刚刚就稳定机器的手终于在伸向那颗心脏的途中开始有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即便颤抖,又有谁能察觉呢?失去双眼的自己不会察觉,这个被他扒皮拆骨的魂体也不能再察觉,而眼下是鬼界的深夜,应该早就裹上了一层又一层浓厚的雾。
鬼界的暂留者,从来不出现在鬼界的夜色郑
“你在做什么?”
有个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困惑和清晰的少年音。
“是个孩子”
他喃喃。抬起空洞的眼眶四下茫然辨认声音的来处。
那声音不再响起,他辨认无能。
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道是雾气浓重,干扰了自己的听力?
为了证明他的听力不曾受损。那个少年又再次开口。
“你在杀人吗?”他出口就觉得不对,短暂的沉默之后,又改口,“你是在杀鬼吗?”
那个躺在地上的鬼的听觉也完好,他也听到,于是呻吟了一声。
少年明显也听到了这声象征着求助的呻吟。
少年:“你,你也是鬼界的暂留者吗?你为什么杀鬼呢?”
果然是个孩子
一般人,或者一般鬼,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没有吓呆,也该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尖叫夺路而逃。这个少年,一没有吓呆,二没有逃走。居然傻傻地在原地问他这个凶手为什么杀鬼?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幸亏你遇到我孩子。”
他好心回答他:“因为冤冤相报”
他:“人间,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人间的法。到了鬼界,眼下,就可以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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