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杨可宜
听着曹向阳的话语,杨可宜显然有些懵,“什么?”
“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说生了重病的人就像从餐桌上跌落下来的盘子,而医生的任务就是伸手去接住他们,有时接住了盘子完好无损,有时接不住盘子碎成一地。”
“我听不懂!”杨可宜摇摇头,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是说,吴喜悦就是那支掉下来的盘子,医生都不一定能接住,更何况是你?”
“可是……如果我再努点力,将盘子送到医生的的面前,或者压根儿不把盘子从碗柜里拿出来,情况会不会和今天完全不同!”杨可宜说得着急,双手都不自觉握成了拳头,“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悦或许还能懵懵懂懂地活着,不曾看见险恶或许便不会被险恶所吞噬……”
杨可宜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一旁的曹向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等杨可宜把话说完,他一伸手便将女子抱在怀中。
杨可宜愣了一下,男子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让她莫名平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杨可宜才回过神似的,下意识推开了他。
“我素来是不大会安慰人的,但我是打心底里觉得你做得很好,所以,我不愿意看到你这幅自怨自艾的模样!”曹向阳说罢又轻轻拍了拍杨可宜的胳臂。
杨可宜倚在沙发上没有说话,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铁盒,或许,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平复。
……
然而,吴喜悦的父母并没有闲着。
第二天,杨可宜一早就接到了唐乐的电话,唐乐在那头火急火燎,“可宜呀,你这几天千万不要到学校门口来,尽量门都不要出,你听明白了吗?”
杨可宜情绪不高,一头雾水,“怎么了唐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反正你记着我给你说的话,你好好在家呆着,想吃什么就点外卖,生活用品什么的就喊跑腿。”
几乎就在杨可宜挂了电话的同一时刻,曹向阳接到了马队长打来的电话,“你小子倒好,关键时刻居然调休了。”
曹向阳瞅了杨可宜一眼,而后皱着眉头问:“有话直说吧,马哥……听你这周围吵吵嚷嚷,莫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电话那头的马哥叹息一声,“我这会儿正在北水三中呢,再这么折腾下去,准成社会事件。”
联想起方才唐乐打电话的内容,曹向阳颇有些职业敏感地追问道:“北水三中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过来?”
“嗐,就是那天自杀坠楼那个学生的家长,带了一帮子人在北水三中校门口集中,又是打横幅又是喊口号,还有那么五六个中年妇女像是哭丧似的在这儿又哭又闹,三中那几个安保压根儿招架不住。”马队长顿了顿,忽然说:“我们之前查过这家人的底,居然是红星厂的老员工,他们今天找来的这一帮子人也是红星厂的。这种三线工程时期留下来的老厂子,本身社会问题就比较复杂,如果再不好好处理,说不定就得惊动了上头!”
曹向阳挂了电话,眉头微蹙,沉默了半晌。
杨可宜蜷缩在沙发边,双手抱着膝盖,她双眼愣愣地发了一阵呆后,忽然说:“我要过去!”
说罢,她猛然起身,若不是曹向阳一把拉住她的胳臂,她便已经出发了,“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校门口,闹腾得最厉害的地方。”
“刚才唐乐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他找来一帮子人,明显就是闹事的,你这样跑过去,无异于活靶子!”曹向阳的语气透露着严肃,似乎不愿意让杨可宜去趟这一趟浑水。
杨可宜咬了咬嘴唇,异常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去。”
曹向阳有些急躁,阻挠道:“你怎么这么犟呢?”
“吴喜悦已经死了,她活着的时候那些人冷漠无情,难道现在死了却要忍受他们的吵吵闹闹不得安生吗?”
曹向阳被杨可宜激动的情绪震住了,他没有料到,刚才还看起来萎靡不振的女子,此刻竟有这般的勇气。他愣了片刻,复而一笑,“好,我陪你去!”
两人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只见到几个拉着横幅的群众正懒懒散散地蹲在学校门口,杨可宜望了一圈,既没看见吴喜悦的父母,也没有发现学校的相关负责人。曹向阳走过去问了安保,才知道经过派出所的协调,他们全都去了学校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其实并不小,中间一张长会议桌,左右围绕着会议桌各有两排椅子,前后算下来,至少有六十个座位。然而,当杨可宜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小会议室居然已经坐满了。
校方领导包括吴喜悦的班主任李老师坐在外侧靠门一边,吴喜悦的父母会同一群社会人员坐在内侧靠窗一边。不算狭窄的空间里,哭声、说话声不绝于耳,就仿佛早上七八点钟的菜市场一样。
吴喜悦的父亲一看见杨可宜进来,便撒气似的拍桌子叫喊道:“他妈的你这个杀人凶手竟还好意思来?”他顿了顿,又冲着旁边那几位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道:“大姐,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把喜悦害死的!”
闻声,那几个中年妇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们连泪痕也不需要抹,当即将火力对准了杨可宜,“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瞬时间,铺天盖地的骂声就好像八月的钱塘江潮水一样奔涌而来,那些妇女熟练此道,一时间只见上下嘴唇开合,却根本听不明白她们究竟在骂些什么。
杨可宜有点懵,却不知唐乐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可宜,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快点回去,这里的事情交给学校领导来处理。”
咒骂声不绝于耳,坐在会议桌前的覃校长抬高嗓门道:“各位各位,大不必这么脏话连篇,这样只是耽误时间,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
几个妇女还在骂骂咧咧,覃校长又说:“家长同志,有什么话可以摆到明面来说,派出所的同志也在这里,我们解决不了,还可以请他们来解决嘛!”
闻言,马队长极为配合地轻咳一声,见状,吴喜悦的父亲才朝那几个中年妇女使了个眼色,骂声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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