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倚着门框,朝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全然无了往常的仪态。
近些时日,实在是太累,便顾不得往日的清规戒条,能瞅着点空休息休息就抓紧时间松松精神。
身背后有些吵闹,鼻尖能闻到檀香的气息。
回头一眼,便是乌央乌央的一群人。
好在天色已晚,应该是不会再来人了。
这些日子,菩提寺的香火着实鼎盛了些,释迦山的登山之道都被往来人群硬生生踏低了几分。
虽说因为菩提寺跟世俗间牵扯极深,平日里也不会拒绝平民百姓的登山拜佛祈福,可是也不曾见过这么多人上山来敬香,毕竟有那体力、毅力爬这么高的释迦山的人,也不多见。
两名知客僧互相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心想此一来,寺中香火鼎盛异常,也不知是该喜该忧?
倦鸟归巢,夕阳西下,香客们口诵阿弥陀佛接连下山,知客僧们关上大门,长舒口气。
年纪稍小些的那名僧人,揉着有些笑到发僵的脸,道:“这段时日的香火进项,大概够让住持高兴一段时间了吧?”
另一名僧人甩着酸痛的胳膊、轻轻跺着站了一天酸软的脚,轻声道:“少说点吧,住持到底高兴多些、还是担心多些,咱们可说不好。”
毕竟,这些时日的香客增多,可不是因为菩提寺在民间的声名变高了,实乃因为最近民间不太平啊!
一通站在金佛之下,仰面看那满目慈悲。
许久之后,才道:“难道说,歪门邪道还想卷土重来?佛恩浩荡,但愿荡尽世间邪祟!”
身后不远处,站着默然无语的白衣僧人念远。
他看着自己师傅,轻声道:“是不是要派人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邪门歪道在外作乱,竟搅得民心惶惶?”
一通头也不回道:“不着急,左右不过是些宵小蟊贼,不知道从哪里学了点儿邪道手段,便在外面吓唬老百姓罢了。”
“可万一让他们惹出大乱子……”
“那不正好,正好轮到菩提寺出手镇压,省得教某些人背后说我们佛门只会盛世太平出外宣扬,碰到大事便躲进深山。一旦这些邪道小贼敢弄出大动静,正是咱们菩提寺收拢民心的大好时机!”
念远轻轻皱了下眉,他觉得自己师傅这种想法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难道说,一切行事,皆要为了名声利益不成?那么还说什么佛恩浩荡?明明就是私心炽烈!百姓们上山来烧香敬佛,已是心中慌乱,此种时刻,一寺住持,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正想着,却见一通回过头来定定地望向自己,念远心中打了个激灵,赶紧压住了心中思绪。世人皆知他精擅佛门他心通,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师傅虽不擅长此门神通,近来却越发爱多思多想,要是因为一点疏漏引得师傅怀疑排斥,那么可就要受谴责刁难了。
一通轻轻走过念远身边,缓声道:“少往一心那里去,这一点,你可不如念凡聪明。见我不用你操心,一心更不必你操心,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待一通走远,念远和尚愣愣地看着金佛,紧紧攥住了拳。
佛门清净地,心境却如此污浊,心胸更是如此狭隘,当真可笑至极!
从金佛背后走出一名僧人,他看着念远轻轻叹了口气道:“念远师弟,你也别怪师傅,毕竟师祖临终之举,着实伤了师傅他老人家的心了。”
念远看着那名僧人,有些吃惊。
“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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